他突然想起什么,冲到阳台。老式钢窗的插销早就锈死了,他用螺丝刀费力地撬开,推开一条缝。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只有远处几栋楼还亮着零星的灯,像濒死之人的眼睛。小区花园里影影绰绰,十几个黑影在缓慢移动,偶尔弯腰嗅闻地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其中一个黑影穿着熟悉的蓝色工装——是楼下修自行车的老王。他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一条腿不自然地拖在地上,却还在不停地挪动。
林默赶紧关上窗户,用旧毛巾塞住缝隙。他把床垫从床上拖下来,斜斜地顶在门后,又搬来书桌压住床垫。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回到卧室,他把物资堆在墙角,形成一个小小的堡垒。撕开一包压缩饼干,干硬的碎屑卡在喉咙里,难以下咽。他拧开矿泉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目光落在那把消防斧上。
斧刃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沾着几根灰白的头发。林默想起张婶递给他咸菜时的笑容,想起小宇躲在衣柜里恐惧的眼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镜子里的男人脸色惨白,眼下泛着青黑,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点。林默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脸,试图驱散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水流撞击瓷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慌忙关掉龙头。
不能用水了。他看着水箱上的水位线,突然意识到,自来水也可能随时停掉。
回到卧室,林默蜷缩在物资堆成的堡垒里,把消防斧抱在怀里。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冰箱制冷的嗡鸣,窗外偶尔传来的嘶吼,还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又回到了张婶家,满地的血,张婶扑过来的脸,斧头挥下去的瞬间……他猛地惊醒,冷汗涔涔,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客厅的老式座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兀。林默瞬间捂住钟摆,心脏狂跳——这个声音,在末世里和呼救没区别。
几乎是同时,楼道里再次响起拖沓的脚步声,而且比上次更近,更密集。
这一次,它们没有离开。
抓挠声、撞击声、嘶吼声,从门外汹涌而来,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淹没这间小小的屋子。林默握紧消防斧,盯着被撞击得不断摇晃的门板,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