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暗格(1 / 2)

温书瑶踮脚去够书架顶层的乐谱时,一沓泛黄的信件突然散落。陆昭俯身去捡,膝盖关节发出轻微的声——那是五年前在部队训练留下的旧伤。他刻意放缓动作,像当年拆解枪械时一样轻缓,泛脆的纸页上浮现出陇海铁路工程指挥部的字样。

爷爷和他老朋友总在信里吵架。温书瑶笑着指一行字,【这家伙把火车汽笛改成了《东方红》,工友们罢工说像驴叫】。

陆昭的指尖停在信纸边缘的茶渍上,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老照片——两个穿工装的男人站在铁轨上,身后是用齿轮和枕木搭成的奇怪装置,像某种笨拙的告白。

阁楼的吊灯忽然晃了晃,八音盒的旋律戛然而止。小航慌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舅舅!火车头冒烟了!

焦糊味弥漫在琴行一楼。陆昭单膝跪地检查八音盒,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交错的旧疤——有训练时器械划伤的,也有帮父亲搬钢琴剐蹭的。他拆卸发条的动作依然带着部队养成的利落,但捏镊子的角度明显是跟乐器维修师傅学的。

是1985年的缓冲齿轮裂了。他举起锈迹斑斑的零件,得找同型号的替换。

温书瑶抱来爷爷的铁路百宝箱,铁皮盒里躺着道钉、铜哨和半块刻着五线谱的枕木。当她捡起枚银色齿轮时,陆昭的瞳孔微缩——这枚齿轮的齿纹间距,和他珍藏的军功章边缘如出一辙。

爷爷说这是从报废的火车头上拆的。温书瑶的指尖擦过齿轮缺口,像不像月牙?

陆昭没说话。他想起退伍那夜,战友们用弹壳在训练场摆出的月牙形,月光照在上面也是这般斑驳。

新齿轮嵌入的瞬间,八音盒突然奏响《歌唱祖国》,惊飞了窗台上的白鸽。

陆昭的手指被齿轮边缘划破,血珠渗进在零件凹槽里。这场景让他想起新兵训练时被铁丝网勾破的掌心,只是此刻的痛感,夹杂着花香。

温书瑶笑得前仰后合,马尾辫扫过陆昭的手背:果然是爷爷的风格!

小航抱着八音盒转圈,不小心撞翻颜料桶。温书瑶伸手去扶,陆昭已抢先托住孩子后背——那个保护性动作,和他当年在灾区抢救物资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