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营长!”王大爷认出了男子,“阿莲娘的未婚夫,当年就是他带着队伍,炸了日军的军火库,可惜……没能回来。”
杨浩宇合上日记,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些名字,这些故事,被埋在湿地底下这么多年,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就在这时,望鱼台突然摇晃起来,台口的木柱“咔嚓”一声断了。杨浩宇连忙扶住王大爷:“快出去!这台子要塌了!”
众人刚撤出望鱼台,整座木台就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土。烟尘中,杨浩宇仿佛看见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女子身影,对着他们深深一揖,然后渐渐消散在风里。
石碑被小心地移到了村头的祠堂,村民们自发前来祭拜,添土的添土,描红的描红,把那些模糊的名字一点点补全。
赵先生在被带走前,托人送来一封信,信里说他爹临终前交代,日军当年还在工事里埋了批炸药,本想炸毁湿地泄洪,幸亏阿莲娘用皮影戏传递消息,让陈营长提前带人挖走了炸药,才保住了这一片良田。
“原来阿莲娘不仅救了人,还保住了咱们的饭碗。”村民们感慨不已,有人提议给阿莲娘立个牌位,供奉在祠堂里。
杨浩宇没反对,只是把那半块怀表和日记交给了王大爷:“这些,才是最该留着的。”
这天傍晚,杨浩宇坐在祠堂前的石阶上,看着夕阳把石碑染成金红色。玉佩在胸口微微发烫,他知道,阿莲娘的执念终于了了,那些沉在暗河底的冤魂,也该安息了。
突然,祠堂里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他进去一看,几个孩子正拿着王大爷新做的皮影玩耍,皮影上的阿莲娘,眉眼弯弯,身边跟着个穿军装的男子,两人手牵着手,走在一片盛开的荷花田里。
“这是王爷爷教我们刻的,说这是‘团圆’。”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皮影,骄傲地说。
杨浩宇笑了,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戏台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唱的是新编的《荷花归》,唱腔明快,听得人心里敞亮。
夜色渐浓,杨浩宇望着湿地的方向,那里的水面倒映着月光,像铺了层碎银。他知道,从今晚起,这湿地里的风,该带着荷花香,而不是怨气了。
只是他没注意,祠堂的供桌上,那几片荷花皮影的影子,在烛火下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地谢幕。而他贴身的玉佩,在月光下闪过一道柔和的光,随即恢复了温润的模样,仿佛从未有过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