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纳降(1 / 2)

腊月的风刮在脸上,像粗糙的砂纸。流民屯寨门前的空地上,两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峙着,空气凝固得仿佛能敲出声响。

一边,是流民屯的乡勇。队列虽因训练日短尚显青涩,但阵型严整,长枪如林,刀盾在前,墙头的弓弩手目光冷冽。经过初战的洗礼和连日戒备,他们脸上少了几分农夫的怯懦,多了几分护家卫土的决绝。站在最前的赵铁柱,手一直按在刀柄上,虎目圆睁,毫不掩饰对来人的敌意。

另一边,是黑风寨的残兵。约三十余人,比预想的要多些,显然是能动的都来了。他们簇拥着受伤的刘挺,衣衫褴褛,大多面带菜色,在寒风中微微发抖。但他们的眼神却与普通流民截然不同,那是经历过尸山血海、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老兵才有的眼神——疲惫、麻木,深处却藏着一丝不肯完全熄灭的凶悍和桀骜。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卷刃的腰刀、磨秃了枪头的长矛、甚至还有沉重的铁锹,但握得死紧。

林川站在乡勇队列前方,杨把总在他身侧半步之后。吴秀才手持文书,王老栓则紧张地看着对方那几十张嗷嗷待哺的嘴,下意识地捂紧了腰间的粮匙。

沈文舟扶着刘挺,向前走了几步。刘挺推开他,独自上前,黑脸上那道疤微微抽动,他抱拳,动作因伤口而有些僵硬,声音沙哑如同破锣:

“林……林当家。”他顿了一下,显然不习惯这个称呼,“刘挺……带兄弟们来了。是杀是剐,给个痛快话。只求……给受伤的兄弟们……一口热的。”他身后,那些伤兵相互搀扶着,有人发出压抑的呻吟。

没有繁文缛节,直指生存的核心。

林川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群溃兵,他能看到他们眼底深处的戒备、屈辱,以及那几乎被磨灭,却依然存在的、对“规矩”的残余认知。他们是兵,哪怕是溃兵,也习惯了服从与交易。

“刘哨官,”林川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流民屯的规矩,沈先生想必已告知。入此门,需守我法。缴械、整编、听调。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可能做到?”

刘挺喉结滚动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后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兄弟,猛地一咬牙:“只要能给条活路,让兄弟们吃上饭,俺刘挺……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林川纠正道,目光锐利起来,“是听流民屯的规矩,听保卫家园的号令!你们不再是黑风寨的溃兵,也不再是朝廷的逃军。入了此门,便是流民屯的一份子,需与身旁的袍泽同进退,共生死!可能做到?!”

这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仅是对刘挺说,更是对所有的溃兵和乡勇说。

刘挺胸膛起伏,最终重重抱拳:“……能!”

“好!”林川点头,对赵铁柱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