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却摇了摇头，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北狄主营，那里还插着面狼头旗：“把那旗子砍了。”
“你疯了！”苏棠看着他眼底的偏执，那里的疯狂还未褪去，“我们现在突围还有希望！”
“我要让他们知道。”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的龙渊剑指向那面狼头旗，“谁碰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他调转马头冲向主营时，苏棠没有再阻止。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偏执一旦发作，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能做的，就是握紧长枪，陪他一起杀过去。
砍倒狼头旗的那一刻，萧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嘴角涌出，溅在飘落的旗帜上，红得刺目。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却还是死死攥着苏棠的手。
“抓紧我。”他的声音气若游丝，“我们回家。”
苏棠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融化了那层薄冰。她将他护在怀里，长枪在身后织成道屏障，一步步朝着东门退去。
北狄的骑兵不敢再追。他们看着那对浴血的身影消失在雪雾里，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折断的狼头旗，突然觉得那不是两个人，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修罗。
离开雁门关地界时，萧玦已经昏迷过去。苏棠将他抱进山洞，用匕首割开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心口的伤口。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左眉骨的疤痕在跳动的火焰里，像条蛰伏的蛇。
“你这个傻子……”苏棠的指尖抚过他干裂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她的血（刚才喂他续命时渡的），“就不能爱惜自己一点吗？”
萧玦没有回答，只是在梦里攥紧了她的手，嘴里喃喃着：“别离开……棠棠别离开……”
苏棠的心像被温水浸过，又酸又软。她知道，这场战场惊魂不仅吓坏了她，更让他想起了那些失去的恐惧。他的偏执，不过是害怕再次失去的伪装。
三天后，萧玦终于醒了。他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样东西，是苏棠手腕上的同心蛊疤痕——那里因为连日劳累和失血，又泛起了淡淡的青紫色。
“你又用自己的血喂我？”萧玦的声音带着怒意，却又隐藏着后怕，“我说过不准……”
“闭嘴。”苏棠按住他想挣扎的手，将碗温热的药汤递到他嘴边，“要么喝药，要么继续晕着，选一个。”
萧玦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没了脾气。他乖乖喝下药汤，味道里带着熟悉的雪莲香，还有她指尖的血腥味——她又在药里加了自己的血。
“以后不准这样了。”萧玦的声音软了下来，他攥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的命是你的，但你的命也是我的。你要是敢不爱惜自己，我就……”
“就怎样？”苏棠挑眉看他。
“就把你锁起来。”萧玦的眼底闪过丝狡黠的偏执，“锁在海岛的木屋里，一辈子都不让你离开我视线。”
苏棠被他气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好啊，那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没力气锁我。”
山洞外的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洞口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萧玦看着苏棠手腕的青紫色慢慢消退，突然想起她替他挡刀时的决绝，想起她砍倒狼头旗时的英姿，眼底的偏执渐渐被温柔取代。
“棠棠。”他轻声说，“等我们回家，就把同心蛊取出来吧。”
苏棠的心脏猛地一跳：“你说什么？”
“我不想再用蛊虫绑着你了。”萧玦的声音异常认真，“我想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不是因为蛊虫的羁绊，是因为你爱我。”
苏棠的眼泪突然决堤。她看着这个曾经把她当玩偶囚禁的男人，这个在战场上为她疯魔的男人，突然明白——他的偏执从来不是占有，是笨拙的告白。
“傻样。”苏棠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我早就心甘情愿了。”
萧玦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紧紧抱住她，力道不大，却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洞外的阳光越来越暖，融化的雪水顺着岩壁滴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苏棠靠在萧玦怀里，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战场的惊魂、他的偏执，都成了他们爱情里最深刻的注脚。
她知道，萧玦的偏执或许永远不会彻底消失，就像他左眉骨的疤痕永远不会褪去。但那又怎样呢？
因为她早已爱上了他的偏执，爱上了他不顾一切的保护，爱上了这个会为她疯魔、为她剜心、为她踏平敌营的病娇皇子。
“等你好了，教我最后一招枪法吧。”苏棠的声音带着笑意。
“什么招？”萧玦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叫‘归心’。”苏棠的指尖在他心口画着圈，“枪尖指向的地方，就是心之所向。”
萧玦笑了，笑得像洞外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他们的故事，在战场的血与火里，在他偏执的爱里，找到了最圆满的归宿。而那同心蛊的羁绊，早已化作彼此骨血里的印记，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