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侯府的木槿落了满地时,苏棠在冷宫的墙角挖出个锈迹斑斑的铜盒。盒盖掀开的刹那,一股混合着霉味与脂粉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七个木偶,每个木偶的心口都插着银针,脖颈处用朱砂写着名字,最底下那个,赫然是“苏棠”二字。
“是她。”萧玦的指尖抚过木偶的脸,那眉眼竟与当今太后有七分相似。他的声音冷得像冷宫的冰,左眉骨下的疤痕因紧绷而泛着青白,“当年母妃被打入冷宫,就是她在父皇面前进谗言,说母妃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室。”
苏棠的心脏骤然缩紧。她拿起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木偶,银针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垢,与前世绿衣少女心口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原来太后不仅害了淑妃,连前世的她都没放过。
“她现在在哪?”苏棠的声音里淬着寒意,手臂里沉寂许久的同心蛊突然轻轻颤动,像是感应到了宿敌的气息。
“在凤仪宫。”卫凛捧着密报的手微微发颤,“上个月新帝登基,尊她为皇太后,还把镇南侯府的旧部都调到了她宫里当差,明着是荣宠,实则是……”
“实则是把他们当人质。”萧玦接过密报,指腹将“废后苏氏”四个字碾得发皱,“她知道我手里有先帝换毒的证据,怕我翻旧账,就想用那些老奴的命逼我妥协。”
冷宫的风卷着落叶穿过窗棂,像无数冤魂在呜咽。苏棠看着那些插着银针的木偶,突然想起王若薇临走前说的话:“我爹在天牢里见过太后的掌事太监,说他袖口总藏着个黑布包,里面的东西会动。”
是这些木偶。苏棠的眼前闪过幅画面:深夜的佛堂里,太后穿着素色宫装,用银簪沾着自己的血,往木偶心口的针眼里滴。她的身后跪着排瑟瑟发抖的宫女,每个宫女的发髻上,都插着朵干枯的木槿花。
“她在练‘血咒’。”苏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用镇南侯府旧部的血养这些木偶,只要我们敢动她,那些人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萧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将密报攥成一团,纸页的碎片划破了掌心:“这个毒妇!我当年就该在冷宫里杀了她!”
他的黑化值在瞬间飙升到15%,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压了下去。苏棠知道,是淑妃留在他血脉里的意念在起作用——她不想儿子再被仇恨吞噬。
“别冲动。”苏棠按住他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我们还有时间。”
三日后的宫宴,苏棠穿着身石青色宫装,站在萧玦身边,接受新帝的册封。太后坐在凤座上,鬓边的赤金步摇随着她的笑而轻晃,目光扫过苏棠时,像淬了毒的刀子。
“哀家听说,七皇叔找到了当年害淑妃娘娘的真凶?”太后端起玉杯,声音柔得像水,“不知是哪位不长眼的奴才,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萧玦刚要开口,苏棠却抢先一步屈膝行礼:“回太后,那凶徒已经畏罪自杀,只是临死前留下些东西,说要献给太后。”
她拍了拍手,卫凛捧着个锦盒走上殿。当太后看到盒里那些插着银针的木偶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玉杯“哐当”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她的凤袍。
“你……你从哪弄来的?”太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从冷宫的墙角挖出来的。”苏棠的声音平静无波,“每个木偶都刻着名字,包括臣妾的。太后娘娘,您说这些东西,是不是该送到太庙,让列祖列宗评评理?”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太后,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鄙夷,更有隐藏多年的愤怒。
“一派胡言!”太后猛地拍案而起,凤袍的下摆扫过案几,将酒杯茶具撞得粉碎,“这是污蔑!是你们串通好污蔑哀家!”
“是不是污蔑,一查便知。”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看向新帝,“陛下,不如就请钦天监的人来看看,这些木偶上的血迹,是不是与镇南侯府旧部的血相吻合?”
新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向太后,又看向萧玦,最终在卫凛递上的证据面前低下了头:“传钦天监!”
钦天监的人很快就来了。当他们用特制的药水检验出木偶上的血迹与凤仪宫太监宫女的血相吻合时,太后彻底瘫倒在凤座上,眼神涣散得像滩死水。
“还有这个。”苏棠从袖中取出那枚镇星佩,拼合的玉片在烛火下泛着红光,“先帝换毒的证据,淑妃娘娘的血书,都在这里面。太后娘娘,您当年帮先帝隐瞒罪行,是不是也该算上一功?”
太后的瞳孔骤然放大,她看着那枚镇星佩,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笑:“是又如何?淑妃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占着父皇的宠爱?凭什么让镇南侯府为她卖命?我就是要她死!要所有跟她有关的人都死!”
她的嘶吼声在大殿回荡,像头被逼到绝境的疯兽。苏棠看着她鬓边摇摇欲坠的步摇,突然觉得一阵荒谬——这个女人费尽心机争了一辈子,最终却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拿下!”新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将废后苏氏打入冷宫,听候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