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伤兵营,回到临时辟为行宫的大殿,王镇恶、独孤信等主要将领已等候在此。人人面带倦容,甲胄上血污未净。
“陛下,”王镇恶声音沙哑,率先汇报,“初步清点,我军此战阵亡……约八千余人,重伤致残者逾三千,轻伤者……几乎人人带伤。”每一个数字都沉重如山,“其中,攻坚先锋营、玄甲骑以及夺门敢死队,伤亡最为惨重,几近……重建。”
他又汇报了缴获:俘获北魏各级将校近百人,士卒四万余人;缴获粮草初步估算可支全城数月;军械、甲胄、旗仗无数;库府金银绢帛仍在清点,数额巨大。
独孤信补充了阻击拓跋焘援军以及后续追击的战果和损失。
听着这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殿内一片沉默。胜利的代价,远超预期。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和无数破碎的家庭。
“厚葬阵亡将士,优抚伤残。他们的名字,要刻碑立传,让后人铭记。”陈衍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缴获之物,妥善登记造册,充入国库,用于抚恤和重建。”
此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几名军法队的士兵押着十几个被捆缚的北秦士兵和几个地痞模样的人过来。
“陛下,巡城队抓获这些趁乱劫掠民宅、商铺的败类!请陛下发落!”军法官单膝跪地,大声禀报。
陈衍面色一寒,走到殿外。那些兵痞地痞吓得浑身发抖,磕头求饶。
“朕入城之初,便严令不得扰民。尔等竟敢违抗军令,劫掠百姓,败坏我军声誉!”陈衍的目光冷冽如刀,“军法无情!拖下去,斩首示众!传首各营,以儆效尤!”
命令一下,求饶声立刻变成了绝望的哭嚎。很快,十几颗人头落地,血淋淋地悬挂在闹市口的高杆之上。雷霆手段瞬间震慑了所有心怀侥幸之人。
与此同时,一队队文吏和士兵开始在洛阳各主要街道和残存的坊门处张贴安民告示,宣布洛阳光复,历数北魏罪状,承诺秋毫无犯,要求居民返回住处,登记户籍,领取临时口粮。一整套战后秩序重建的机器,开始伴随着血腥的惩戒与初步的怀柔,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
洛阳在流血,在哭泣,但也在巨大的创伤中,艰难地迈出了新生的第一步。陈衍站在行宫阶前,望着这座满目疮痍的巨城,深知抚平战争的创伤,远比夺取城池更加漫长和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