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求援与失望(1 / 2)

长安城的冬天,空气凝固着绝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和淡淡的尸骸焦臭。城外的北魏与夏军如同盘旋的秃鹫,城内的叛乱与饥饿则是不断腐烂的伤口。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向江东建康求援,成了留守众人心中唯一残存的、微弱如星火的希望。

都督府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张焦灼而憔悴的面孔。王镇恶、沈田子、王修,乃至年仅十一岁的刘义真,都意识到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

“必须再派人出去!无论如何,要让父亲知道这里的危局!”刘义真的小脸上罕有地露出了超越年龄的决绝,他甚至咬破手指,在一小片绢布上写下了歪歪扭扭的“父救儿”三个血字。

王修老泪纵横,起草了一封言辞极其恳切、详述危情的公文,列明了粮尽援绝、内乱不止、二虏夹攻的极端困境,几乎是声泪俱下地请求即刻发兵救援,运送粮草。

陈衍则贡献出了他视为珍宝的一样东西——一份精心绘制的“却月阵”详细结构图与战术要略。他的想法现实而无奈:“或许…或许朝廷诸公见到此阵价值,认为值得救援…或许大将军知此阵需精良器械方能发挥,会念及我等工匠…”

这几乎是用他最大的技术资本,来做最后的乞求。

三份承载着不同意义上最后希望的文书,被交给三批精心挑选的死士。他们背负着全城人的性命,计划从不同方向,不同路径,冒死突围,奔赴江东。

第一批死士,选择了看似最稳妥的武关道东南方向。他们一去便再无音讯。许久之后才有零星消息传来,说在武关之外的群山中发现了几具被野兽啃噬殆尽的晋军尸骨,身份无从辨认。

第二批,试图走潼关旧道,绕行敌占区。结果刚过潼关不久,便遭遇北魏游骑,全军覆没,首级被悬挂于魏军营寨之外。

第三批,最为精锐,由朱超石亲自挑选的心腹家将带领,计划从西南方向绕远路,经汉中、荆州一线南下。他们成功突破了夏军游骑的几道封锁,消失在了茫茫秦岭之中。

长安城内,众人翘首以盼,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有人望向东南方的天空,期盼能看到援军到来的烟尘,或是信使带来的好消息。

然而,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

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一兵一卒到来。没有一船一粟运抵。

建康方面,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了所有求救的信息,却没有传回任何回音。可怕的沉默,比明确的拒绝更加令人绝望。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建康,正沉浸在一片“盛大”的忙碌之中。

皇宫内外,张灯结彩,不是在筹备战争,而是在筹备一场亘古大典——禅让。

刘裕的心腹们,傅亮、徐羡之等人,正忙于“劝说”晋安帝司马德宗写下禅位诏书,忙于拟定新朝礼仪制度,忙于安排百官一次次上表“劝进”,忙于清洗朝中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的反对声音。

朝廷的机器在全速运转,但目的绝非为了救援千里之外的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