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宫的偏殿内,烛火将刘裕的身影拉得悠长,投在绘有九州疆域的巨幅屏风上,微微晃动。经过一夜的痛苦权衡与深思熟虑,他眼中最初的彷徨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决绝、无奈与深沉算计的锐利光芒。他召集了最核心的几名文武重臣,包括王镇恶、沈田子、檀道济以及沉默旁听的陈衍。
“诸君,”刘裕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凝重的气氛,“拓跋嗣狼子野心,江东掣肘不断,关中百废待兴。三者如同三把枷锁,套在我军项上,若同时应对,力有未逮,必为所困。”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长安的位置,然后缓缓向东移动,越过潼关,划过漫长的黄河与淮水,最终落在建康。
“故而……我意已决。”他几乎脱口而出的自称微妙地顿了一下,“必须有所取舍,分而治之!”
众将精神一振,知道主帅已有了决断。
“首要之敌,非在北魏,而在江东!”刘裕语出惊人,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建康阴云不散,粮饷寸断,此乃我心腹之患,根基动摇之危!若后方不稳,我等便如无根浮萍,纵有百万雄师,亦终将倾覆。因此,我必须即刻南返建康,肃清朝堂,稳固根本,打通粮道!”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无人可以反驳。后方不稳,确是前线大忌。
“然则,关中乃将士们血战所得,岂能轻弃?”刘裕话锋一转,手指回到长安,“故此,我决意留精兵良将,镇守此地!以我儿义真为安西将军、雍州刺史,都督关中诸军事,坐镇长安,以示我朝永据关中之心!”
“什么?义真公子?”沈田子失声惊呼。刘义真年仅十一岁,还是个懵懂孩童,让他总督关中?这简直是儿戏!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连最为持重的檀道济也皱紧了眉头。
刘裕抬手压下议论,眼神深邃:“义真年幼,自是挂名,需文武辅佐,方可无忧。”他的目光扫过王镇恶、沈田子等人。
“王镇恶!”
“末将在!”王镇恶出列。
“你骁勇善战,深谙关中情势,加你为安西司马,领冯翊太守,总摄军政,辅佐义真,御外安内,不得有失!”这是将实际的军事指挥权交给了王镇恶。
“沈田子!”
“末将在!”
“加你为安西中兵参军,领始平太守,与镇恶同心协力,共保关中!”这是用沈田子来制衡王镇恶。
“此外,”刘裕继续点名,“以毛德祖、傅弘之为副将,王修为长史,共同辅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