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与钢刃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的机械臂剧烈颤抖，另一只手死死抱住王虎的腰。
陈哥……快走！
陈砚舟没有移动。
他退回厨房，又起一锅。这次加入了更多辣椒，锅底烧得发黑，火苗窜起半米多高。
当他再次走出厨房时，王虎正在奋力掰扯许铮的手臂。许铮满脸汗水，嘴角渗出血丝，显然受了内伤。
你他妈给老子松手！王虎怒吼。
许铮摇头：我说过……要守住这里。
陈砚舟将锅放在地上，红油沸腾翻滚，气味比先前更加浓烈。
王虎被这气味一冲，呼吸为之一窒。他瞪圆双眼，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既然都要死，那就一起烧个干净！
他拇指一弹，火苗跃起。
许铮见状，猛地抬头，用前额狠狠撞向王虎鼻梁。
王虎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打火机脱手落下。
火苗触地，蹭到地上的油渍，地一声燃起。
火焰顺着油迹蔓延，舔舐着桌脚。
陈砚舟抓起盐罐，撒出一道隔离带，火势被及时阻断。
王虎甩了甩头，眼神更加凶狠。他捡起刀，不再多言，直扑陈砚舟而去。
许铮拖着残破的机械臂追上前，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吊在他身上。
滚开！王虎疯狂甩动，撞墙，砸柜，许铮却像焊在他身上一般纹丝不动。
陈砚舟立在灶前，手中紧握银汤勺。
勺尖直指王虎。
王虎挣扎两下未果，回头瞪着许铮：你为了个厨子拼命？值得吗？
许铮喘着粗气，声音微弱却坚定：他教我擀面。
王虎明显一怔。
就在这瞬息之间，陈砚舟动了。
他端起锅，将整锅麻辣香锅扣在王虎头上。
滚烫红油顺着发丝流进耳廓，辣椒渣糊住了双眼。王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疯狂甩头，抱着脑袋蹲下身去。
许铮趁机将他按倒在地，单膝抵住他的后背，残缺的机械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报警了吗？陈砚舟问。
报了。宋小满从储藏室探出头，警察五分钟就到。
王虎在地上挣扎，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但动作明显迟缓下来。辣味钻入鼻腔，呛得他连连咳嗽，泪流满面。
刀疤六想要逃跑，被唐绾用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沈君瑶冲上前反剪他的双手，利落地铐上手铐。
店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地上满是油污汤汁，墙面布满刀痕，地板被烧出一块焦黑。
陈砚舟走到许铮身边。
许铮跪坐在地，背靠墙壁喘息。机械手仅剩三根手指，断口处青烟袅袅。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还撑得住？陈砚舟蹲下身问。
许铮点点头：死不了。
陈砚舟伸手，帮他将断指的残骸小心取下。
金属零件叮当落地。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王虎被人从地上拽起，满脸红油，衣衫破损，仍在嘶吼：陈砚舟！这事没完！老子一定要弄死你！
陈砚舟没有理会。
他看着许铮，轻声说：下次别用断手去挡刀。
许铮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那用哪只？
陈砚舟站起身，走进厨房。
锅灶还在燃烧，火焰未熄。
他重新炒了一锅面条，放入青菜，卧了个荷包蛋。
端出来时，许铮靠墙坐着，脑袋一点一点，几近入睡。
陈砚舟将面碗轻轻放在他手中。
许铮睁开眼，深吸一口香气，嘴角扬起笑意。
门外警车停稳，车门打开。
陈砚舟站在门口，银汤勺在掌中泛着微光。
王虎被押上警车前，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陈砚舟岿然不动。
他低头凝视着汤勺。
光洁的勺面映出他的面容，以及身后厨房里那口仍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