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婚礼(2 / 2)

梅如故握紧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那道旧伤的疤痕:“以后,只有好日子了。”

暖房里的墨兰在雪光里开得愈发清幽,香气漫过满室的酒香与笑语。

原来最好的结局,从不是独站高台的荣光,而是烽火散尽后,能有个人陪你在暖房里剥橘子,看雪落,把那些“同生共死”的誓言,过成一茶一饭的寻常。

暖房的炭火渐渐弱下去,留下明明灭灭的余烬。

尹承扶着醉醺醺的尹老爷回去了,闻惜惜临走时塞给苏沅一个红布包,眼里带着促狭的笑:“姐,这是我偷偷找来的方子,专治……紧张。”

苏沅捏着布包的一角,指尖有些发烫。

梅如故正弯腰收拾桌上的残席,长衫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落花,将几片墨兰花瓣拢到了一起。

“我让伶人们把外间的雪扫了,”他声音有点闷,“夜里冷,我去烧点热水。”

转身时,却被苏沅拉住了衣袖。

她还穿着那身银红旗袍,赤金兰草扣在烛火下泛着暖光,衬得颈侧的肌肤比雪还白。

“不用忙了。”她仰头看他,睫毛上像落了层细雪,“梅如故,我们是夫妻了。”

这五个字说得轻,却像根细针,挑破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拘谨。

梅如故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想去碰她的发,指尖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只笨拙地替她拢了拢旗袍的领口:“外面雪大,我去把窗关紧些。”

窗棂刚合上,就被苏沅从身后抱住。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比当年在煤仓里听的瓦斯预警还让人慌乱。

“你当年翻后墙都没这么慌,”她的声音带着笑意,混着呼吸落在他的颈窝,“梅老板,戏文里的洞房,可不是这样的。”

梅如故猛地转身,差点撞翻她怀里的红布包。

他扶住她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旗袍渗进来,烫得她肌肤发麻。

“我……”他想说什么,却被她踮起的脚尖打断——就像那晚在闻府的月光里一样,只是这次,她的吻带着酒气与兰草香,比任何戏文里的桥段都来得真切。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成了一团。

梅如故的手终于敢落在她的发间,指腹拂过她鬓角的碎发,那里还沾着点宴席上的酒渍。

他学得快,不再像初次那般生涩,只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动作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那个布包……”他忽然想起什么,气息不稳地问,“里面是什么?”

苏沅笑出声,从他怀里挣出来,将布包往桌上一放:“惜惜骗我的,是包花生。”

她打开一看,果然是饱满的红皮花生,上面还沾着点糖霜。

梅如故也笑了,伸手替她解旗袍的盘扣。

指尖触到那枚赤金兰草扣时,忽然顿住了——这是用他的指挥棒融的,当年在鹰嘴礁指挥作战时,这根棒子差点被炮弹炸断,如今却以另一种方式,扣住了他们的一生。

“我给你唱段新写的《兰草谣》吧。”他忽然说,声音哑得像被炭火熏过。

“不要听戏。”苏沅按住他的手,将他往床边带,“梅如故,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皎皎。”他低头,吻落在她的眉心,“皎皎。”

一声声,比戏文里的念白更恳切,比战场上的暗号更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