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账册和赵老头的证词递上去:“陛下,这是三皇子表兄和柳成的账册,还有老吏赵老头的证词,他亲眼看见柳成运私粮。”
太监把账册和证词呈给陛下。陛下翻看着,脸色越来越沉。三皇子站在一旁,脸色发白,却强装镇定:“父皇!儿臣冤枉!这都是靖安侯陷害儿臣!他因为儿臣弹劾他调度不力,就怀恨在心,捏造证据害儿臣!”
“你还敢狡辩!”父亲怒道,“赵老头就在殿外,陛下可以传他进来对质!”
“传赵老头!”陛下喊道。
赵老头被带进来,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把那天看到的事说了一遍。三皇子急了:“你胡说!你收了靖安侯的钱,才污蔑我!”
“儿臣可以作证!”忽然,太子从百官中走出来,对陛下行了一礼,“儿臣近日也查到些线索,三皇弟的粮铺确实有问题,上个月有百姓举报,说他们卖的粮食是陈粮,吃了拉肚子。儿臣派人去查,却被三皇弟的人拦了回来。”
三皇子没想到太子会帮我们,气得脸都红了:“太子哥哥!你怎么能和靖安侯联手害我!”
“朕看你是真糊涂!”陛下把账册扔在三皇子面前,“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来人!把三皇子押下去,禁足在府中,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来!”
侍卫上前,把三皇子押了下去。三皇子一边挣扎一边喊:“父皇!儿臣冤枉!是他们陷害我!”
陛下看着他被押走,叹了口气,对父亲说:“靖安侯,委屈你了。即日起,恢复你的卫戍权,南城的兵也还给你。”
“谢陛下!”父亲连忙磕头。
陛下又看向我:“沈微婉,你虽女子,却有胆识,有智谋。朕赏你黄金百两,绸缎千匹,再赐你‘巾帼慧心’匾额一块,以彰你的功绩。”
“谢陛下隆恩!”我磕头谢恩。
从太极殿出来,父亲握着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阳光照在宫墙上,金灿灿的,我心里也松了口气。
刚走到宫门口,就见谢景行站在那里,穿着公服,手里拿着个食盒。见我们出来,他笑着迎上来:“侯爷,沈小姐,恭喜你们。”
“多谢谢大人。”父亲对他拱了拱手,“若不是你帮忙,我们也查不到这么多证据。”
“举手之劳。”谢景行把食盒递给我,“知道你们没吃早饭,买了些点心。”
我接过食盒,心里暖暖的。父亲看了看我们,笑了笑:“老夫先回府安排事,微婉,你和谢大人说说话吧。”
父亲走后,我和谢景行沿着宫墙慢慢走。春风吹过,带着花香。
“没想到太子会帮 我们。”我捏着食盒的提手,指尖还带着点心盒传来的温软,“我原以为他向来懦弱,不愿掺和这些事。”
谢景行望着宫墙内探出的那枝桃花,花瓣被风卷得轻轻晃:“太子虽性子柔,但不傻。三皇子势大,早晚会威胁到他的储位,他借这次机会扳倒三皇子的羽翼,也是为自己铺路。”他转头看我,眼尾的笑纹浅淡,“不过说到底,还是你找到的证据扎实,他才有底气开口。”
我被他看得耳尖发烫,低头掀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梅花糕,糕上的糖霜还闪着光,正是我昨日在赵老头家附近那家老字号铺子里瞧见的。“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上次赏花宴,见你捏着块梅花糕没舍得吃。”他说得自然,像只是随口记着的小事,可我却想起那日暖阁里人多手杂,他竟连这点细节都留意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吏部侍郎。他瞧见我们,脚步顿了顿,脸色灰败地往宫门走——想来是三皇子倒了,他这棵依附的树也摇了。我想起柳姨娘,心里微动,对谢景行道:“柳姨娘还被禁足在西跨院,她虽有错,可清瑶和小石头是无辜的……”
“侯爷心里有数。”谢景行打断我,声音放轻,“柳姨娘是被三皇子的人挑唆,又贪了些小利,罪不至死。等这事平息,侯爷或许会罚她,但不会苛待孩子。”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让人去查柳成,他运私粮的罪证确凿,跑不了。”
我点点头,心里松了些。走到宫门时,谢景行忽然停脚:“明日休沐,城南的桃花该开得正好了。”
我想起昨夜他说要请我看桃花的话,心跳漏了一拍,轻轻“嗯”了一声。他眼里的光亮了亮,像落了碎星:“那我明日辰时在侯府门口等你。”
回府时,父亲已让人把“巾帼慧心”的匾额挂在了正厅,府里的下人都喜气洋洋的。柳姨娘依旧在西跨院,只是听说三皇子被禁足后,她就没再哭闹,倒是清瑶托丫鬟递了张纸条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姐姐,我知道错了”,字迹旁边还画了个哭脸,看得我心里软了软。
夜里刚躺下,挽月忽然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小姐,这是谢大人让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打开布包,里面是支木簪,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桃花,纹路算不上精致,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挽月凑过来看:“这定是谢大人自己刻的,您看这手艺,倒比首饰铺里的多了几分心意。”
我摩挲着簪头的桃花,指尖划过那些浅浅的刻痕,忽然想起白日里他站在宫墙边的样子,青衫被风拂起,眼里的笑意比春光还暖。
第二日辰时,我刚换好件浅粉色的襦裙,挽月就来报:“小姐,谢大人来了,就在门口等着呢。”
走到垂花门,果然见谢景行站在那里,穿着件月白长衫,手里牵着两匹小马——不是高头大马,是那种专供女子骑的矮脚马,毛色雪白,看着温顺得很。“想着去城南要走段路,骑马快些,也自在。”他见我出来,把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过来,“若是怕,我牵着你走。”
我接过缰绳,试着踩上马镫,小马很乖,轻轻晃了晃脑袋。谢景行牵着我的马,两人慢慢往城南去。春日的风带着花香,路边的柳树发了新芽,嫩绿的枝条垂在马背上,偶尔扫过手背,痒丝丝的。
“你什么时候学的刻木簪?”我想起那支桃花簪,忍不住问。
他耳尖微红,咳嗽了声:“前几日在翰林院没事,见老木匠刻东西,跟着学了两招,刻得不好,你别嫌弃。”
“不嫌弃。”我连忙说,“很好看
他笑了,牵着马的手紧了紧:“等将来……我再给你刻更好的。”
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我连忙转头看路边的花,假装没听见,脸颊却烫得厉害。
到了城南的桃林,远远就见一片粉红,像云霞落在地上。下了马,踩着落英往里走,花瓣被踩得沙沙响。谢景行跟在我身后,忽然说:“沈小姐,我知道我出身寒门,配不上你这侯府嫡女……”
我猛地回头,撞进他的眼里。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让人心慌:“但我会好好做官,护你和侯府周全。等将来……我想求陛下赐婚,娶你为妻。”
风吹过桃林,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他的发间,也落在我的肩上。我看着他眼里的紧张和期待,忽然笑了:“谢景行,你刻的桃花簪,我很喜欢。”
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绽开个大大的笑容,像孩子似的,伸手想碰我的头发,又怕唐突,停在半空。我轻轻往他身边靠了靠,他这才敢伸手,替我拂去发间的花瓣,指尖温温的,像春日的阳光。
正站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还夹杂着呼喊:“小姐!谢大人!不好了!”
是侯府的护卫,他策马奔来,脸色发白:“小姐!府里出事了!柳姨娘……柳姨娘把念安少爷带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缰绳“啪”地掉在地上:“你说什么?念安被带走了?往哪去了?”
“说是……说是去城外的慈云寺,可我们跟着去,寺里根本没人!柳姨娘留了张纸条,说要带少爷去投奔她弟弟柳成!”护卫急得满头汗,“老爷已经派人去追了,让我来告诉您和谢大人!”
谢景行脸色沉了下来:“柳成昨日就跑了,定是藏在什么地方,柳姨娘这是被他蛊惑了,想拿念安当人质!”他转头拉过我的手,“快上马,我们去追!”
两人翻身上马,谢景行牵着我的马,往城外疾驰。风迎面吹来,把头发吹得乱舞,我心里慌得厉害——念安才十岁,柳姨娘被柳成骗了,若是落到柳成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柳成会往哪跑?”我紧紧攥着缰绳,指尖发白。
“他运私粮,定和城外的匪窝有勾结,最可能往西边的黑风岭去!”谢景行催马更快,“我已让人去通知卫戍营,让他们派兵堵截黑风岭的路口!”
一路往西,越走越荒凉,路边的树木渐渐稀疏,露出光秃秃的山壁。快到黑风岭时,忽然见前面有辆马车,正歪歪扭扭地往山上走。“是柳姨娘的马车!”我惊呼。
谢景行策马追上去,大喊:“柳姨娘!停下!念安在里面吗?”
马车停下,柳姨娘探出头,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泪水:“是……是柳成逼我的!他说若是我不把念安带来,就杀了清瑶和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