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蹊跷。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绝非简单的“例行公事”那么简单。
他没有立刻开门,手在背后悄悄打了个手势,让屋里的何大清和雨水警惕。
“稍等,这就来。”
他嘴上应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之策。
门外,寒夜依旧。
门内,刚刚还弥漫着的温馨团圆气氛,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打破,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
佳节团圆暖意融,但这笑语欢声之下,看不见的暗礁,似乎已悄然浮现。
......
1964年的春天,像个羞怯的姑娘,试探着用柔和的微风与渐暖的日头,一点点驱散四合院角落与胡同砖缝里积攒了一冬的寒意。
柳梢冒了嫩黄的芽苞,院墙根儿底下,也钻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纱络胡同7号这个小院里,春意似乎来得更早、更浓些。
不仅是因为何雨柱早早移栽的几株耐寒花草抽了新叶,更因着人气的滋养。
何大清的回归,像是一块原本缺失的拼图,被笨拙却坚定地安放回了原位,让这个家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
自打过了年,何大清便彻底将生活重心挪回了北京。
国营饭店白案师傅的工作不算繁重,给了他大把的空闲。
而这些时间,几乎悉数奉献给了两个“心头肉”——女儿雨水和孙女何晓。
对雨水,他怀着一种近乎讨好的补偿心理。
雨水如今在轧钢厂设备科已是能独当一面的技术员,工作忙,常穿着沾了油污的工装,来去匆匆。
何大清便掐着她下班或休息的点,变着法子给她弄吃的。
有时是饭店后厨学来的新式点心,小心翼翼用油纸包了揣在怀里带回来;
有时是起了大早排队买的豆汁焦圈,哪怕雨水说了几次“厂里食堂吃过了”,他也乐此不疲,只憨笑着看她吃上几口,眼里便漾开满足。
雨水工作中遇到技术难题,眉头不展时,他会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笨拙地宽慰两句:“慢慢来,我闺女这么聪明,啥难题解决不了?”
雨水和同事朋友出去玩,回来晚了,他也不会多问,只是留着一盏门灯,坐在屋里听着动静,直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在胡同口响起,才安心躺下。
这种沉默的、不带任何算计的关怀,像涓涓细流,悄然冲刷着雨水心中因年被遗弃而凝结的冰层。
她虽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父亲怀里撒娇,但面对何大清时,笑容真切了许多,偶尔也会跟他聊聊厂里的趣事,或者抱怨两句食堂大师傅的手艺退步。
每当这时,何大清就听得格外认真,仿佛女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顶顶要紧的大事。
而对何晓,何大清更是倾注了全部迟来的、近乎虔诚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