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边缘开始泛黄。
何雨柱某天深夜对账时,无意瞥见台历,才猛然惊觉,已是八月底。
再过几天,就是九月了。
雨水的中专,要开学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间漾开层层叠叠的、复杂难言的涟漪。
欣慰、骄傲、不舍、牵挂......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竟让他一时怔忡,手中的钢笔久久未能落下。
那个风雪夜里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眼神怯懦的小女孩,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转眼间,竟已出落成亭亭玉立、自信开朗的少女,就要背上行囊,离家求学,奔赴她自己的广阔天地了。
时光荏苒,竟至于斯。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笑容。
第二天晚饭时,何雨柱特意多炒了个鸡蛋,又将珍藏的最后一点腊肉切丁炒了咸菜。
“雨水,吃饭了。”他朝里屋喊道。
雨水应声出来,身上穿着何雨柱用积攒的布票给她新做的碎花衬衫,蓝底白花,衬得她脸蛋愈发白皙红润,马尾辫梳得整整齐齐,发梢还别着一个崭新的、亮晶晶的有机玻璃发卡,是苏青禾前几天送她的开学礼。
“哥,今天菜这么好?”雨水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坐下。
“嗯,给你补补,马上要开学了,去了学校可没这么好的伙食。”何雨柱将盛得冒尖的饭碗推到她面前。
雨水夹起一筷子腊肉炒咸菜,满足地眯起眼,嚼了几下,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雀跃:“哥,苏姐姐说,她们医院宿舍楼后面也有一小片地,有的医生护士自己种了菜呢!她说等我去了,可以教我种点小葱什么的!”
何雨柱笑着点头:“好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到了学校,不比在家,凡事要自己多留心,跟同学好好相处,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知道吗?”
“知道啦!我都多大啦!”
雨水嘟囔着,扒了一大口饭,忽然放慢咀嚼速度,偷偷抬眼瞄了瞄哥哥,声音低了些,“哥......我去了学校,就你一个人在家了......”
何雨柱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给她碗里又添了块鸡蛋:“我一个人怕什么?食堂忙得很,正好清静。你好好念你的书,学真本事,比什么都强。”
雨水低下头,用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米饭,小声说:“我会想你的,哥。”
何雨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他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学校又不远,休息日就能回来。哥有空也去看你。”
接下来的几天,何雨柱忙里偷闲,开始给雨水准备行李。
被褥是早就拆洗缝补好的,棉花重新弹过,蓬松柔软。
衣服鞋袜仔细检查,该补的补,该添的添。
他又特意跑了几次供销社和百货大楼,用攒下的票证,给她买了新的搪瓷脸盆、暖水壶、毛巾、肥皂盒,还有一个崭新的绿色帆布挎包,结实耐用。
最重要的,是学费和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