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委屈和迷茫,仿佛被这坚实的证据一点点熨平了。
“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但眼神已经清亮了许多,“我……我就是听她们那样说,心里难受。”
“难受是人之常情。”
何雨柱合上账本,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兄长特有的耐心,“但雨水,你得记住,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是别人说出来的。她们觉得考大学好,那是她们的路。你的路,哥帮你选了最稳当的一条。无线电也好,机械也罢,学精了,你就是厂里离不开的宝贝疙瘩!到时候,谁还敢小瞧一个能修好全车间机器的‘何工’?谁敢小瞧一个能让‘话匣子’重新唱歌的‘何师傅’?本事长在自己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底气!”
他指了指窗台上的酸枣苗:“你看它,当初不过是一根不起眼的酸枣枝,多少人觉得它在这窗台上活不了。可它呢?扎下根,吸着土里的养分,顶着风霜,硬是结了果!咱不跟那些温室里的娇花比,咱就做这酸枣苗,不声不响,把根扎深,把本事练硬,结出自己红彤彤的果子来!到那时,自有人识得你的好。”
雨水顺着哥哥的手指看向那株在寒风中依旧挺立、红果累累的酸枣苗,心中的阴霾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力量感。
是啊,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像酸枣苗一样,默默扎根,努力生长,结出自己的果实,这才是哥哥教给她的道理。
“哥,我懂了!”雨水用力点头,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我不难受了!我好好复习,一定考上最好的中专!”
“这就对了!”何雨柱欣慰地笑了,“先把眼泪擦干,作业写完。哥去熬点小米粥,暖暖胃。”
晚饭后,雨水摊开苏青禾送来的中专资料和课本,心无旁骛地投入复习。
代数题似乎也不再那么面目可憎,她想起哥哥在护城河边用核桃做的比喻,思路渐渐清晰。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雨水跑去开门,门外站着苏青禾。她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浅灰色呢子外套,手里拿着一个纸卷。
“青禾姐?”雨水惊喜道。
“嗯。”
苏青禾微微颔首,走进屋,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资料和雨水恢复神采的小脸,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她将手里的纸卷递给雨水:“这是厂医院资料室淘汰下来的几张人体解剖图和机械结构原理图,印刷还算清晰。想着你若是考医护或机械类,或许用得上。”
雨水展开纸卷,上面是线条清晰的人体骨骼肌肉图,还有几张齿轮啮合、轴承结构的剖面图。
这可比课本上的简图详实多了!她如获至宝:“谢谢青禾姐姐!太有用了!我正觉得有些地方抽象呢!”
苏青禾又看向闻声从厨房出来的何雨柱,声音清泠平静:“基础打牢是关键。尤其是数学和物理,逻辑思维是技术之本。雨水悟性不错,假以时日,必能成器。”
她的话一如既往地简洁精准,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麻烦苏大夫费心了。”何雨柱真诚地道谢。
他知道,苏青禾的肯定,对雨水是莫大的鼓励。
“分内之事。”
苏青禾淡淡应了一句,目光在何雨柱沉稳的脸上停留一瞬,又转向窗台那株红果累累的酸枣苗,墨色的眼眸里映着一点跳跃的炉火光,“扎根深土,自有硕果。这路,选得稳。”
说完,便转身告辞,身影消失在四合院渐浓的夜色里。
“扎根深土,自有硕果……”雨水喃喃重复着苏青禾的话,看着窗台上的酸枣苗,又看看手中珍贵的图纸,再看看身旁如山般可靠的哥哥,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她坐回书桌前,深吸一口气,拿起笔,眼神专注而坚定,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仿佛在奋力向下扎着属于自己的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