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的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赵叔今儿高兴,非塞给我半斤酱肘子,说是奖励雨水期中考试又进步了。这老爷子……快,洗洗手,趁热切了,等会儿雨水回来正好吃。”
接着是碗碟轻碰、菜刀在案板上利落切片的笃笃声。
那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贾张氏紧绷的神经上。
“哥,好香啊!”是雨水清亮欢快的声音,她似乎刚进门,“赵叔真好!”
“就你嘴甜。快吃吧,特意给你留的瘦的。”
“哥你也吃!”
……
后面的话,贾张氏已经听不清了。
她只觉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烧得她眼冒金星。
奖励?进步?吃肉?
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那碗能照见屋顶椽子的稀糊糊,再看看炕上饿得直哭的棒梗和襁褓里瘦小的贾小当,一股混杂着刻骨嫉妒和怨毒的邪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直起身,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
她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蜡黄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
隔壁那温馨的对话和诱人的肉香,此刻在她听来,是世界上最恶毒的炫耀!
她踉跄着走回炕边,看着哭累了、抽噎着蜷缩成一团的棒梗,又看看闭着眼、小嘴本能地吮吸着空奶头的贾小当,最后目光落在刚下工回来、一脸疲惫麻木的贾东旭身上。
“东旭!”
贾张氏的声音嘶哑尖锐,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你听见没?你闻见没?人家吃香喝辣,酱肘子管够!咱们呢?棒梗饿得前胸贴后背,小当连口奶水都快没了!都是一个院儿住着,凭什么?!凭什么他何雨柱就能过得这么舒坦?他手指缝里漏一点渣,就够咱们活命了!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法子!一定得想法子!”
贾东旭闷头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捏着个冰冷的窝头,一言不发。
何家飘来的肉香,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他的胃。
母亲的咆哮让他心烦意乱,隔壁的“舒坦”更让他感到一种无能的屈辱。
他狠狠咬了一口窝头,粗糙的颗粒刮得喉咙生疼。
秦淮茹抱着贾小当,坐在炕沿。
她低着头,轻轻拍着怀中的婴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婆婆的咒骂和丈夫的沉默,她都听在耳中。
然而,当贾张氏那句“一定得想法子”吼出来时,秦淮茹拍抚婴儿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她的目光,缓缓抬起,越过婆婆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越过丈夫麻木的脊背,最终,落在了那堵隔开何家与贾家的斑驳墙壁上。
眼神空洞,却又像幽深的古井,里面沉淀着绝望的淤泥,也悄然滋生着某种被逼到绝境后,扭曲而隐秘的藤蔓。
留意,观察,等待……一个能抓住点什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