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他是食堂班长,又是技术标兵,手里宽裕,雨水丫头也大了,开销小。都是一个院儿的老街坊,他要是能看在多年邻居的情分上,手指缝里稍微漏那么一点点……也够你们娘几个缓口气了。”
他不再明说,但“手指缝里漏一点”的暗示,像一颗有毒的种子,精准地投进了贾家这片干涸绝望的土壤里。
贾张氏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像饿狼嗅到了血腥味。
秦淮茹靠在炕头,抱着襁褓中嘤嘤哭泣的贾小当,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邻居情分?
她想起何雨柱那冷硬如铁、划清界限的话语,想起全院大会上他举着账本和法律条文的挺拔身影,心头一片冰凉。
指望何雨柱发善心?
易中海这话,不过是画饼充饥,甚至是……借刀杀人。
她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女儿,瘦弱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何家……何雨柱的日子,确实是这院里过得最像样的。
那辆崭新的女士自行车,每天清晨何雨柱送雨水出门时,车轮碾过石板路的清脆声响,都像小锤子敲在贾家人紧绷的神经上。
日子在沉重和算计中一天天捱过。
贾家的灶台,彻底成了清汤寡水的战场。
棒子面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里面零星飘着几片发黄的老菜叶。
偶尔贾张氏老家托人捎来一小袋红薯干,就成了棒梗眼中无上的美味,他狼吞虎咽,眼睛却总不由自主地瞟向奶奶藏在炕柜深处的小布包——那里有两枚贾张氏偷偷攒下的鸡蛋,是准备留着给贾东旭“补身子”的,偶尔才舍得给棒梗舔一点碗边的蛋花。
这天傍晚,何雨柱下班回来得早。
雨水去了夜校还没回家。
他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一股浓郁的酱肉香气随着他开门的动作,肆无忌惮地飘散出来,霸道地钻进了中院每一扇窗户的缝隙。
贾家屋里,棒梗正为碗里最后一口稀糊糊跟贾张氏哭闹。
这股突如其来的肉香,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棒梗的喉咙。
他瞬间停止了哭嚎,小鼻子用力地、贪婪地翕动着,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墙壁,仿佛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砖墙看到隔壁诱人的景象。
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来。
“肉……肉……”他喃喃着,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渴望。
“嚎什么嚎!丧门星!”
贾张氏烦躁地一巴掌拍在棒梗背上,力道不重,却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怨气。
她自己也用力吸了吸鼻子,那股酱香像钩子一样挠着她的心肝肺。
她猛地站起身,几步窜到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屏住呼吸。
隔壁何家传来清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