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室的空调开得很足,林晚秋却觉得后颈沁出薄汗。
她的盲杖停在长桌前,刘队的掌心在她肘弯轻轻一托——这是“目标在左前方三米”的暗号。
周慕云的呼吸声混着檀香飘过来。
他总爱用印度老山檀,说“清苦里带点甜,像极了官场上的人情”。
此刻那甜腻的香气里,她还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尼古丁味——他在来之前抽了烟,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
“林副处长,”周慕云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组织给你机会说明情况。关于你与承安集团陆承宇的不正当关系,以及利用职务之便干预易地搬迁项目审批——”
“周副主席。”林晚秋突然开口,盲杖“笃”地敲在档案袋上。
她听见周慕云指节叩桌的轻响,那是他被打断话头时的愠怒。
“您说的‘铁证’,该不会和三年前青禾镇中心小学的危房改造款有关吧?”
会议室陷入死寂。
张正华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在大理石上滚出清脆的响。
林晚秋“看”见他的喉结剧烈滚动,血压值在真实之眼里飙升到158\/102——这是被戳中痛处的应激反应。
“林晚秋,注意你的态度。”周敏拍了拍面前的卷宗,封皮摩擦声刺得林晚秋耳膜发疼。
“根据目击证人证词,你在2021年11月12日晚十点,与陆承宇在承安集团顶楼套房——”
“证人是市医院的护士王芳,对吗?”林晚秋突然转身,盲杖精准点向周敏的脚尖。
“她丈夫去年因医疗事故纠纷被市卫健委约谈,第二天就收到二十万‘调解金’,汇款账户是‘南星基金会’。”
周敏的呼吸骤然急促。
林晚秋能听见她胸牌撞击制服的轻响,金属扣环刮过布料的刺啦声——这是慌乱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她继续道:“王芳上周三去过儿童病房,陪一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女人看先天性心脏病患儿。那女人左手无名指有戒指压痕,是长期戴婚戒的痕迹——周副主席,令夫人的婚戒是卡地亚三钻款,对吗?”
周慕云的椅子发出吱呀轻响。
林晚秋知道他在调整坐姿,试图掩饰动摇。
她乘胜追击:“林小雨的骨髓配型是三个月前找到的,新加坡医院要三百万押金。同一天,南星基金会向‘新康国际医疗’转了三笔一百万,备注都是‘慈善捐助’。赵叔,”她突然转向虚空中的赵明川,“承安集团的财务系统里,这三笔钱的来源是青禾镇易地搬迁项目的‘设计优化费’,对吗?”
门被猛地推开。
陆承宇的脚步声带着风,混着消毒水的气息——他刚从医院过来。
林晚秋“看”见他停在长桌尽头,西装裤脚蹭过地毯的窸窣声里,有个细微的纸页翻动声。
“这是过去三年南星基金会的资金流向明细。”陆承宇的声音沉得像块铅,“每一笔以‘慈善’名义转出的钱,最终都进了周副主席的私人账户,或者他指定的‘关系户’企业。包括林小雨的医疗费——”他顿了顿,“小雨是周副主席和情妇的女儿,对吗?”
周慕云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茶水溅在档案袋上,晕开深褐色的污渍。
林晚秋“看”见他的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出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