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别克说过,好的葡萄酒,是需要时间熟成的,就像人需要历练一样。酒在坛子里,会慢慢发生变化,口感会变得更柔和,香气会更复杂。我们现在卖,是贱卖。”
“等它变得更好再卖,才能卖出它应有的价值,才能打响我们‘杜家酒’的名头。”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仿佛也是在说服自己:
“反正酒这东西,只要保存得当,是越放越醇,不会坏的。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这点租金和债务,要把眼光放长远些。”
说实话,做出这个决定,杜若内心是极为挣扎的。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资金的窘迫,每一文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县城那间租下的铺子,如今空锁着,每个月却要实实在在付出租金,想着就让她心疼得抽气。
再加上背负的债务,压力不可谓不大。
但她骨子里那份对品质的追求和商业上的野心,最终战胜了短视的诱惑。
她坚信,暂时的忍耐,是为了将来能赚得盆满钵满,不在乎这一时之得失。
决定已下,便不再更改。
她指挥着工人,将这第一批葡萄酒仔细封好口,标记上日期,妥善地存放在阴凉避光的酒窖之中。
这个冬天,因为葡萄园进入休眠期,酒坊也因第一批酒进入陈放阶段而无新的生产,杜若竟难得地清闲了下来。
葡萄园和酒坊的日常维护,杨存芝带着几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无需她过多操心。
野塘那边,冯田和余师傅配合默契,捕鱼、养蟹、照料鱼苗,一切都按部就班,也用不上她。
骤然从高度紧张和忙碌的状态中松弛下来,杜若反而有些不适应。
她尝试着像普通农妇一样,在家钻研伙食,想给冯田做些好吃的。
奈何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折腾了几天,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火候也掌握不好,菜做得是每况愈下,连她自己都难以下咽。
冯田倒是默默地把所有试验品都吃光了,但从他偶尔微微蹙起的眉头,杜若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
她索性放弃了,决定坦然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清闲时光。
人一旦闲下来,运动量锐减,再加上冬日进补,难免发福。
这日,阳光正好,她闲着无事,便揣了一把瓜子,溜达着去找江大娘聊天。
两人坐在江大娘家的院子里,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闲话,议论着明年葡萄园的计划。
说着说着,江大娘放下手中的鞋底活计,上下仔细打量了杜若几眼,目光尤其在她腰腹处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关切和试探,问道:
“闺女,你跟大娘透个底儿,你这阵子身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嗜睡?口味变了?或者……那个……迟了没来?”
杜若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道:
“是有点贪睡,口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最近总觉得饿得快……”
她的话戛然而止,猛然意识到了江大娘话里的深意。
江大娘看着她这反应,心里更有了几分把握,她拉住杜若的手,语气更加肯定了些,直接问道:
“闺女,你跟大娘说实话,你这个月的月信,来了没有?大娘是过来人,看你这气色、这身形……你怕不是,有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