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尝尝,大娘我自己腌的,看合不合口味?”
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咸菜嚼在口中的咸香爽脆,连忙点头,真心实意地夸赞:
“好吃!真好吃!又香又脆,还不齁咸!”
江大娘听了,脸上笑开了花。
杜若也想起自己在襄阳买的孔明菜,赶紧去驴棚里翻出一个小坛子,打开,夹了一些出来请江大娘品尝。
两人就着各自的咸菜,分享着江大娘带来的杂粮饼子,一边吃一边闲聊,气氛十分融洽。
吃完饼子,杜若又起身,去翻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找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在路上买的桃酥。
她拿出两块,递给江大娘。
江大娘一看那金黄油亮的桃酥,眼睛顿时亮了,但她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接:
“哎呦,这……这金贵东西,你留着自个儿吃,大娘尝块咸菜就行啦!”
杜若将桃酥直接塞到她手里,笑道:
“大娘,您看您,我都吃了您两顿饼子了,怎么您还吃不得我一块桃酥?您要是不接,就是看不起我。”
江大娘“哎呀哎呀”地念叨着,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桃酥,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用手指轻轻捏了一点点掉下来的酥皮渣,珍惜地放进嘴里尝了尝。
然后赶紧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手帕,将两块桃酥仔细地包好,放进篮子里,对杜若说:
“大侄女,这桃酥……我想带回家,给我家那俩皮猴子尝尝,他们还没吃过这么精细的点心呢……”
杜若一听,心里一软,哪里会不愿意,立刻又拿了两块桃酥,非要塞给江大娘:
“大娘,这两块您现在就吃!带回去是带回去的,咱娘俩现在也得吃!”
江大娘连连摆手不肯接。
杜若无奈,只好自己先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
“您看,我都吃了,您也快吃!咱俩一人一块,现在就吃,不然我可生气了!”
江大娘见杜若如此真诚,也不再推辞,眼圈微微有些发红,拿起那块桃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酥脆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她眯起眼睛,满足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吃着桃酥,江大娘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灶台上,忍不住又问:
“大侄女,这灶台,是你当家的垒的?”
杜若摇摇头,带着点小自豪:
“不是他,是我垒的。”
一听是杜若垒的,江大娘又站起来,走到灶台边,左看右看,更是啧啧称奇,真情实意地夸赞道:
“哎呀呀!了不得!了不得!完全看不出来啊!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居然还有这好手艺呢!这灶台垒得,比村里好多男人垒得都强!”
杜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
“大娘您过奖了,也不算特别好,就是以前……”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她想到了玉兰,想到了春婶子,也想到了断云寨的那些妇人。
杜若的心头忽然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楚和难过,嘴里的桃酥仿佛也失去了香甜的味道,变得有些苦涩。
江大娘正笑眯眯地等着她下文,却见杜若眼神黯淡下去,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悲伤,她是个通透的人,立刻猜到了几分。
她轻轻叹了口气,坐回到杜若身边的石头上,伸手拍了拍杜若的背,声音也变得低沉柔和:
“唉,这连年的战乱啊,就像个巨大的磨盘,碾碎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也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能活下来,还能找到个地方安顿下来,不容易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