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沿着南下的道路,一路未歇。
冯田的鞭子轻轻挥动,催促着毛驴加快脚步。
直到日头偏西,身后那座巍峨的襄阳城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连轮廓都看不见了。
两人才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一阵略带凉意的晚风吹来,掀起了车帘,也带来了两人身上积攒多日的牢狱酸臭味。
杜若皱了皱鼻子,冯田也下意识地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两人相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想要洗澡的迫切。
冯田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简陋地图看了看,眉头微蹙:
“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今晚只能在野外露宿了。”
两人又沿着官道走了一段,留意着路旁是否有合适的地点。
终于,在太阳完全落山前,他们发现了一条偏离主路的小岔道,沿着岔道走了一会儿,听到潺潺水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出现在眼前。
河岸边长满了茂密的芦苇和水草,岸边还有一小片平坦的草地,正是个理想的宿营地点。
“就在这儿吧。”冯田勒住驴车。
此时已是盛夏,虽然夜晚河边会有些凉,但河水并不刺骨。
对于在河谷过惯了野外生活的两人来说,这算不得什么。
他们将驴车赶到草地上拴好,冯田负责拿柴生火,杜若则从车上取下干净的衣物和布巾。
“你先洗吧,我守着。”
冯田将火堆生起,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些许暮色和寒意。
杜若拿着东西走到下游一处被芦苇丛半包围的河湾。
她迅速脱下衣服,踏入清凉的河水中。
河水没过小腿,带来一阵激灵灵的舒爽。
她蹲下身,将整个人浸入水中,用力搓洗着头发和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直到皮肤微微发红,感觉浑身轻了好几斤,她才上岸,用布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
回到火堆旁,她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快去洗吧,水很舒服。”
冯田点点头,拿起自己的衣物走向河边。
他的动作更快,不多时便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了,换上了干净的短褂,头发随意地擦了几下,还在滴水。
简单的洗漱,仿佛洗去的不仅是污垢,更是连日来的疲惫与紧张。
杜若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
她将头发烘干,对车顶上的黄雀含糊地叮嘱了一句:
“黄雀……守好夜……”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钻进了车板上,沉沉睡去。
黄雀轻轻“咕”了一声,算是回应,锐利的眼睛在暮色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冯田看着杜若几乎瞬间入睡的疲惫模样,眼中闪过心疼。
他小心地给她盖上一件外衣,自己也靠着车轮坐下,怀抱着一根粗壮的柴火棍,闭上了眼睛。
他不敢睡得太沉,必须保持警惕。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明晃晃的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照在脸上,杜若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她睁开眼,发现冯田早已起身,火堆重新燃起,上面架着一个小陶罐,里面熬着喷香的米粥。
“醒了?喝点粥。”
冯田盛了一碗温热的粥递给杜若。
杜若接过,几口就将粥喝完,空荡的胃里有了食物,整个人都暖和舒服起来。
她拿着空碗走到河边,就着清澈的河水将碗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