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杜若像疯了一样骑在刘婆子身上,拳头带着风声落下,看着刘婆子痛苦地蜷缩呜咽,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杜若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玉石俱焚的狠厉气息,震慑住了所有人。
就连远处的衙役也被动静吸引,看了一眼,但看到只是两个女人打架,其中一个还是人憎狗嫌的刘婆子,便不耐烦地扭过头去,懒得理会。
只要不死人,不耽误赶路,她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杜若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直到手臂酸麻,身下的刘婆子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和呻吟,她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刘婆子那张糊满污泥、涕泪横流、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心中的恶气终于随着这一顿暴打宣泄了大半。
她从刘婆子身上站起来,甩了甩震得发麻的手,冷冷地瞥了一眼像死狗一样瘫在泥雪里的刘婆子。
然后,在众人惊惧的目光注视下,步履有些蹒跚但脊背挺直地走到一旁。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中午从谢珩那里拿到的白面饼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将饼子掰成了两半。
一半小心地放回怀里,另一半则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她拿着那半个饼子,径直走到了春婶子面前。
春婶子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复杂难明。
杜若将那半个白面饼子递到春婶子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春婶子愣了一下,随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过那半个饼子,迅速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咀嚼起来。
吃完饼子,春婶子舔了舔嘴角的饼屑,这才看向杜若,眼神锐利:
“杜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
杜若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提高了一些,确保周围那些或明或暗关注着她们的人都能听见:
“婶子,您看见了,我现在被谢小姐彻底嫌弃,老爷心善,看我可怜,答应每天给我一个白面饼子。”
“这一个饼子。”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几张因为听到“白面饼子”而骤然亮起的、充满饥饿和贪婪的眼睛。
“我愿意每天拿出一半来。”
“但是!”杜若的声音更冷了。
“有个前提,从今往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别再针对我。”
“昨晚那种事,不能再有,以后路上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也别想着波及我。”
最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出了最关键的警告:
“我杜若,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阎王殿前走过一遭,没什么好怕的。”
“这半个饼子,是买我自己一个清净。要是谁觉得我好欺负,还想动歪心思……”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瘆人。
“那就别怪我拉着她一起死,反正贱命一条,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