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媛离开后,阳光房里那暖意融融的光线,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刺目的苍白。
林晚星维持着僵立的姿势,久久未动。苏媛那些淬毒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
“替身游戏……”
“等他厌倦……”
“他的心,早就跟着小晴一起埋在地下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不见鲜血,却痛彻心扉。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混乱的、让她不安的瞬间,那些未尽的言语和失控的靠近,根源竟是如此不堪。
她一直以来的挣扎和动摇,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像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差点迷失在仇人精心编织的、以恨和移情为线的罗网之中。
屈辱,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烧灼着她的理智。比当初被他强行带来这里时更甚。那时的恨是直接的,明确的。而此刻,这恨意里掺杂了被愚弄、被视作他人影子的巨大羞辱。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这双手,曾被他滚烫的掌心握住;这张脸,曾被他带着酒意的、迷茫的目光凝视……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她猛地转身,冲进一楼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泼洒在脸上,试图洗掉那份令人作呕的触碰感和被审视的屈辱。水流冰冷刺骨,却无法浇灭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眼神里不再是迷茫,而是某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再留在这个地方,扮演一个可悲的替身,沉浸在一场由恨意和错觉编织的、荒诞的戏剧里。
离开。
必须离开。
这个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被混乱笼罩的心。之前所有的犹豫、因为孩子而产生的妥协、甚至那一丝不该有的动摇,在“替身”这两个字面前,都显得无比荒谬和廉价。
她擦干脸上的水珠,眼神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
回到客厅时,林星辰已经被钟管家带回来,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玩具。看到林晚星,他开心地喊了一声“妈咪”。
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小脸,林晚星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痛。离开,意味着要带着星辰再次颠沛流离,意味着要彻底斩断他与陆北辰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父子联系。
但是,留在这里,让星辰在一个扭曲的、充满恨意和替身阴影的环境下长大,就是对他好吗?
不。
长痛不如短痛。
她走过去,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星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妈咪带你出去玩几天,好不好?”
林星辰抬起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喜:“真的吗?去哪里玩?爸爸也去吗?”
“就我们两个。”林晚星避开关于陆北辰的问题,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去一个……有大海的地方。”
她需要空间,需要时间,需要彻底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直接硬碰硬地对抗陆北辰,无疑是螳臂当车。她必须谨慎。
整个下午和晚上,林晚星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她像往常一样陪林星辰吃饭、玩耍、洗澡、讲故事,将他哄睡。
然后,她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