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鼠辈!无耻之尤!” 曹操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榻边,药碗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这愤怒,既是对刘备、庞统使出如此精准毒计的痛恨,更是对夏侯渊的“恨铁不成钢”!
“夏侯妙才!汝……汝为何就如此沉不住气!汝又中计矣!!” 他嘶声低吼,声音中充满了痛心、失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对即将发生惨剧的预感和担忧。
然而,愤怒与担忧之后,涌上心头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邺城与汉中,关山阻隔,千里迢迢。当这封战报送到他手中时,汉中的战事恐怕早已尘埃落定。他的一切判断、一切警示,都成了无可奈何的“马后炮”。这种洞悉一切却无力改变的感觉,对于一生纵横捭阖、执掌乾坤的曹操而言,是何等的煎熬!
“笔墨!” 曹操强撑着喝道,他知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尝试。
侍从慌忙备好笔墨绢帛。曹操深吸一口气,勉力提笔,手腕虽因疾病和激动而微颤,但字迹依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令:征西将军夏侯渊,见令即刻停止一切进攻,全军收缩至斜谷关、郿县等核心据点,凭险固守!任敌百般挑衅,绝不可浪战出击!违令者,军法从事,定斩不饶!魏王曹,建安二十四年春。”
写罢给夏侯渊的严令,他略一沉吟,又抽出一卷绢帛,单独写给张合:
“儁乂将军:见字如面。西线战事,恐中敌诱敌深入之计。妙才性急,望汝能沉着辅佐,务必劝其持重,收拢部队,稳固防线。关中安危,系于二位将军之身,慎之,重之!魏王曹,密令。”
“八百里加急!昼夜不息,直送汉中夏侯征西大营!” 曹操将命令封好,用上最紧急的火漆印记,几乎是吼着下达了命令。
传令兵接过命令,如旋风般冲出殿外。马蹄声急促远去,最终消失在邺城的暮色中。
殿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曹操粗重的喘息声和曹丕担忧的目光。曹操无力地靠回榻上,闭上双眼。他知道,一切都太晚了。这道命令,大概率赶不上瞬息万变的战局。夏侯渊和张合,此刻恐怕早已深入险地,甚至……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召……召夏侯惇、贾诩……速来议事。” 他疲惫地吩咐道,声音沙哑。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了。
紧接着,他不顾病体,又连续下达了几道命令:
“传令洛阳,着曹真、徐晃等部,即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整顿军马,囤积粮草,随时准备西进,驰援关中,稳定局势!”
“严密监视荆州关羽所部动向!防止其趁汉中战事,自襄阳北上策应!”
一道道指令从魏王宫发出,试图稳住因西线可能出现的崩溃而引发的连锁反应。然而,曹操心中那沉重的阴霾却始终无法散去。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褒斜道上的烽火,听到了那注定不利的战报传来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