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笙诧异,这孩子也太着急,早熟了吧:“景之不用这么着急,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
景之又礼貌的作揖道:“抱歉,是景之心急了,确实需要时间适应。”
殿内气氛一时变得宁静而祥和。
殿外,公仪尘正漫无目的地在月影宗内溜达。
他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看着门头不大,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弯弯绕绕累死本座了……嗯?流云阁?这么热闹?”
只听阁内传来阵阵欢笑声。
公仪尘的老毛病立刻犯了,不爱凑热闹,他想赶紧离开这里。
但又想着,自己的宗门里,路过听见了些什么,也不足为过吧!
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顶着的可是陌尘清冷的脸,做贼似的弓着身子,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想听听里面在玩什么这么开心。
岂料寒霜仙子灵识敏锐,察觉门外有人窥探,想也不想,一指寒冰锥便隔着门板疾射而出。
“嗖!”冰锥擦着公仪尘的脸颊飞过,带起几根银发。
公仪尘吓了一跳,瞬间忘了伪装,跳脚骂道:“谁?哪个不长眼的敢偷袭本座?”
阁内笑声戛然而止。
门被拉开,凌洲、凌玉、寒霜,还有两位面容陌生却气度不凡的上神走了出来。
凌洲最先开口,一脸惊讶加委屈:“师尊,您怎么来了?我们闲暇时玩点游戏……是不是打扰了师尊休息。”
他小心翼翼地问。
公仪尘目光扫过众人,在女夷和竹灵脸上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嘟囔道:“老了老了,记性不行了……
这两位是?”
凌洲赶紧凑近些,压低声音提醒:“师尊,您怎么了?
这是女夷上神和竹灵上神啊。
您是不是……旧伤又发作了,这两位曾经还帮过师尊。”他一脸担忧。
公仪尘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干笑两声:“哦哦!想起来了,看我这记性。
失礼失礼。”
他立刻又兴致勃勃地问,“你们在玩什么有趣的,带本座一个!”
凌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立刻恭敬地侧身让开:“仙尊愿意加入,是我等荣幸。
快请进。”
女夷上神却带着几分探究,走近两步,上下打量着“陌尘”,似笑非笑:“月神阁下竟会对这等游戏感兴趣?真是……反常呢。”
公仪尘才不管她,率先走进阁内,大马金刀地往桌前一坐,敲了敲桌子:“还玩不玩了,不玩的话,统统给本座抄《清心诀》一百遍。”
凌洲一看师尊这架势,反而来了劲,赶紧拉着凌玉坐下,嚷嚷道:“玩玩玩!快快快,开始开始。”
他转头又对公仪尘声明道,“师尊,咱们可有言在先,不许耍赖。
无论抽到什么签语,问什么答什么,这里有测谎珠看着呢。
要是抽到红色的签语,大伙儿提议的事都得照做。
要是做不到或者不想答,就自罚三杯。可不许摆师尊架子。”
公仪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本座是那等玩不起的人吗?放马过来!”那神态,那语气,哪有半分陌尘的清冷自持。
凌洲悄悄扯了扯凌玉的袖子,咬耳朵:
“师兄,你以前……见过师尊这样?”
凌玉看着兴致勃勃的“师尊”,眼中笑意加深,低声道:“见过。”
他随即转向公仪尘,彬彬有礼道:“仙尊,还是由凌玉来为您详细说明规则可好?”
恰在此时,君笙带着顾承泽也寻了过来。“师兄,带我们一个。”
君笙拉着景之自然地加入进来,坐在桌边。他看向公仪尘,笑着解释道:“师尊,规则很简单。
这些竹签一人抽取一张,签面若写着问题的句子,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向抽签者提问,必须如实回答,有测谎珠为证。
若写着行动证明,则需完成其他玩家提出的一项挑战,若拒绝或无法完成,便需自罚三杯灵酒。”
公仪尘摩拳擦掌,眼睛亮得惊人:“有意思,来来来,抽签语。”
那跃跃欲试的模样,让熟悉陌尘的寒霜和女夷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游戏,就在这略显诡异又格外热烈的气氛中开始了。
竹签分发完毕,一圈轮过来,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公仪尘捏着手里那张清晰写着询问的的竹签,嘴角微微抽搐。
测谎珠在他面前幽幽地散发着白光。
凌洲第一个憋不住,兴奋地举手:“师尊师尊,我先问。”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坏笑道:“师尊,您偷偷告诉我,您私藏的最好喝的酒埋在月影宗哪棵树下?”
他惦记师尊的美酒很久了。
公仪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臭小子。
但测谎珠盯着,他只得没好气地哼道:“后山……老梅树往东数第七棵歪脖子松
省着点喝。” 凌洲顿时欢呼雀跃,仿佛已经闻到了酒香。
紧接着是女夷上神,她优雅地抿唇一笑,眼神却带着促狭:“月神阁下,听闻您于音律一道造诣非凡。
不知……您最擅长何种乐器?
可能即兴为我等演奏一曲?”她想看看清冷的月神演奏乐器是何等光景。
公仪尘心里把顾陌尘骂了一百遍,硬着头皮回答:“……古琴。”他顿了顿,试图挣扎,“但今日未带……”
“无妨,”竹灵上神温柔接话,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碧玉古琴,“小神恰巧带了。”
公仪尘:“……”
他咬着后槽牙,“……下次,下次一定。”
测谎珠没反应,算他过关。
他暗暗松了口气。
轮到寒霜仙子,她清冷的目光扫过来,言简意赅:“仙尊平生,最惧何物?”
她纯粹是好奇,觉得月神似乎无所畏惧。
公仪尘几乎是脱口而出:“怕黑,特别怕黑,还得是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都没有那种!”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这是陌尘潜意识里的恐惧,还是他自己带的?
测谎珠亮得耀眼。
众人皆惊,没想到清冷强大的月神还有这么……接地气的弱点。
君笙看着师尊那有点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提出自己的要求:“师尊,半月后去逍遥宗,您……能不能穿那套流光溢彩的红色仙子衣袍去?”
他想象了一下师尊穿得特别好看的样子,有点期待。
公仪尘想象了一下陌尘穿着女子衣袍的场面,差点笑出声,赶紧绷住脸,一本正经地拒绝:“胡闹,成何体统。”
测谎珠瞬间发出警告的红光。
他噎了一下,无奈改口,“……行行行,穿,穿还不行吗?”心里暗骂这破珠子一点面子不给。
君笙满意地笑了。
最后是凌玉,他温文尔雅地开口,却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仙尊,弟子别无他求。只盼将来某个下雪的夜晚,能有幸目睹仙尊……为您唯一的亲传弟子君笙,独舞一曲。”
他总想替仙尊和神君之间延续之前的缘分,想推他们一把。
“噗——”
公仪尘刚端起茶杯想压压惊,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剧烈咳嗽,“咳!咳!凌玉!你……”
独舞?还给小阿笙看?测谎珠白光刺眼,表明这确实是他的真实请求。
公仪尘脸都绿了,这比让他去打架还难,他看着凌玉那“我是为你好”的眼神,又看看旁边一脸茫然又有点期待的君笙,恨不得当场消失。
六轮“真心话”下来,公仪尘感觉自己老底都快被揭穿了。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副竹签,恨不得用眼神把它烧了。
偏偏下一轮,那张万恶的“真心话”又精准地飞到了他手里。
“还来?”公仪尘差点掀桌。
这次是竹灵上神提问,他掩唇轻笑:“月神阁下,您觉得……在场诸位中,谁的容貌最得您心?”
这是个带点暧昧的刁钻问题。
公仪尘目光扫过一圈,凌洲傻小子一个,凌玉温润但不对胃口,寒霜太冷。
女夷竹灵好看但无感,君笙嗯……,景之孩子还行。
这问题怎么答都是坑。
说谁都不合适。
他心一横,猛地伸手,一把抓过桌上准备好的、香气浓烈的灵酒壶,仰头“咕咚咕咚”连灌三大杯!
动作豪迈得完全不像“陌尘”。
“哈——”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公仪尘哈出一口酒气,把空酒杯往桌上一跺,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罚酒。
这问题……本座拒绝回答。”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凌洲拍着桌子笑:“师尊您耍赖。
不过……够爽快。” 君笙看着师尊那副豁出去的样子,也觉得格外有趣。
公仪尘借着酒意,指着那竹签:“这破牌肯定有问题,专门针对本座。”
虽然被坑得惨,但阁内气氛却因此更加热烈融洽,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
公仪尘看着眼前这群“坑”他的家伙,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也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真实的、轻松的笑意。
片刻后那写着真心话的竹签再次落在公仪尘手里。
女夷率先问道:“敢问月神,心中可有喜欢的意中人?”
公仪尘看了一眼君笙,然后又连喝了三杯酒水。
凌洲有些担心靠近公仪尘问道:“师尊平日里不善饮酒,今日还是算了。”
竹灵说道:“你那么紧张他干嘛,该紧张的人没反应,无趣。”
凌玉此时问道:“敢问仙尊可后悔收他为徒。”
在座的各位只有凌洲和君笙不知道凌玉说的他是谁。
公仪尘再次喝了三杯,不知喝了多少,他毫无醉意。
最后一轮,之前一直没提问的景之问道:“父亲,你认可我吗?”
公仪尘没有回答,也没有饮酒。
他故作醉酒倒在了桌子上。
直到无名过来把公仪尘带离了流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