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安泰看来,他高中状元或许多半还是靠着自己的才华。
但才入仕就进吏部,家世平平却有了和欧阳家议亲的机会,毫无疑问,靠的都是和乔嫣然这宠妃的裙带关系。
“兄长可曾听闻,皇上有意,要连办三年春围?”
乔嫣然没接他的话,话锋一转,提起好似完全无关的事。
乔安泰显然没跟上她的思路,但还是谨慎答道:“科举取士,于国善矣。”
“这三年春围,不仅是为了广纳贤才,更是为了让如兄长这般寒门学子,步入朝堂。”
言涉朝政,乔嫣然的语气放低了,眼睛却越来越明亮。
“兄长已入朝堂,应该比我更明白,皇上此举的用意。”
恍然间,乔安泰以为自己现在根本不在御花园,而在御书房。
他没想到会和乔嫣然这个后宫宠妃,有谈论政事的一日。
许是心绪难平,许是乔嫣然的话题换得太快,他甚至没想到后宫不可干政这一规矩。
反而因为乔嫣然的话陷入深思。
皇上重用寒门学子,意在扶持新势力与世家大族抗衡。
甚至春围殿试,箫景鸿对他们的策问,便着重于此。
乔安泰不是死读书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到,当今圣上是有心想要肃清朝堂,还庆国海晏河清的明君。
只是无奈左右掣肘,外忧内患,不得不步步为营。
“我为兄长说欧阳家的亲事,并非为了扶持娘家势力,至少,不止为此。”
乔嫣然见乔安泰神色,知他已经跟上自己的思路。
开诚布公道:“兄长与皇上是明君贤臣,我虽为女儿身,身居后宫,可也存兄长之志。”
“兄长有兄长的才华,我为后妃也有自己的办法。”
“欧阳家只是皇上向世家动手的一个引子,康国公手握兵权,就如同人身上最严重的烂疮,不得不快刀斩乱麻,挖除干净。”
“但世家积累,几乎把握整个朝堂命脉,寒门势微,皇上想要的制衡,绝非一朝一夕可达。”
乔嫣然越说语速越快,最后忽然将手中的纸张,拍在乔安泰的面前。
“兄长是皇上想要破开旧局的刀,兄长的才华是你锋芒毕露的刀刃,而我给兄长看中的婚事,是与兄长最相配的刀鞘。”
这番见地剖析,乔嫣然虽然心中不想承认,但实则大半来自先帝所授。
她跟着先帝,看了三年的奏折,听先帝到最后,都在哀叹庆国皇势式微之困境。
于公,乔安泰是朝堂所需的新鲜血液,是箫景鸿压的宝。
于私,她现在和乔家的命运紧紧相连,她不但期望乔安泰功成名就,也担心他过刚易折。
若乔安泰同欧阳璎珞成婚,那他便不再是单纯的寒门出身。
和世家大族间,有了一层姻亲关系,乔安泰便可以知己知彼,谋而后动。
“话,我便说到这儿了。”乔嫣然说了一大通话,只觉得口干。
起身迈步先向凉亭外走去,“和三小姐比的诗,兄长重写与否,告知魏恩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