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雪花。
完了。
这两个字,像两座山,轰然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裴昭说,王太医的诊断,没有错。
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的手脚,瞬间凉得像冰块。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贤妃投过来的,那道得意又淬-毒的目光。
她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连我最大的“护身符”,我悉心喂养了半个月的裴昭,都亲口承认了我的“罪行”。
大殿里的嗡鸣声更大了。
“听见没,三殿下自己都认了……”
“这端嫔,看着老实巴交的,心也太黑了。”
“可怜的三殿下,小小年纪就要替人遮掩,真是……”
那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看着跪在大殿中央,身姿依然挺拔的贤妃。
她嘴角那抹恰到好处的悲悯,此刻在我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我再看向御座上的皇帝裴容。
他的脸,隐在昏暗的光影里,看不真切。
但我能感觉到,他那座冰山,正在散发着能冻死人的寒气。
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裴昭身上。
“哦?”
裴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既然诊断没有错。”
“昭儿,你来告诉朕,这营养不良,是怎么回事?”
来了。
审判的时刻,来了。
我紧张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看见裴昭小小的身子,在大殿的灯火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没有丝毫慌乱。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他转过身,面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王太医。
“王太医。”
裴昭的声音,清脆,冷静。
“敢问王太医,您为我请平安脉,是哪一日?”
王太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九岁的孩子,会反问他。
他略一思索,恭敬地回答。
“回殿下,是半月前的申时。”
“那一日,贤妃娘娘偶感风寒,臣前去诊脉,路过殿下的宫苑,见殿下在廊下读书,面色似有不佳,便斗胆为殿下请了脉。”
裴昭点了点头。
“半个月前。”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转回头,再次面向御座。
“父皇,王太医医术高明,诊断无误。”
“半个月前,儿臣确实肝脾不和,气血两亏。”
我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裴昭不慌不忙,从自己宽大的朝服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册子。
封面,是我画的那只挥舞着鸡腿的,丑得惨不忍睹的小人。
整个大殿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贤妃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父皇,请恕儿臣失礼。”
裴昭双手将册子高高举起。
“这,便是母妃对儿臣‘苛待’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