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看着他的动作,眼中的讶异终于掩饰不住,放下了手中的蒲扇,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他处理好的食材,点了点头:“果然有两下子。你这手艺,不像是一般小饭馆能教出来的。”
林枫心中一凛,知道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连忙低下头,恭敬道:“公公谬赞了,不过是家里祖辈传下来的微末技艺,混口饭吃。”
李公公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道:“好好干吧,在珍馐阁,把手艺练好了,有的是出头之日。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在这里,手艺好固然重要,但更要紧的是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有些东西,看到了就当没看到,有些话,听到了就当没听到。明白吗?”
“小的明白,谢公公提点!”林枫心中雪亮,这李公公是在警告他,也是在……某种程度上接纳了他。
接下来的几天,林枫就在这“珍珠阁”安顿下来。他沉默寡言,手脚勤快,火候掌控得出神入化,刀工更是让见多识广的李公公都暗自点头,很快便成了李公公的得力助手,接触到了一些更为精细、甚至可说是机密的活计。
他也借着运送食材、领取物料的机会,小心翼翼地扩大着在御膳房内的活动范围,暗中观察着地形,与脑海中那幅地图进行着比对。
他发现,御膳房占地极广,结构复杂,除了他们这些外围杂役和低级太监活动的区域,还有更多守卫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殿宇和库房。尤其是地图上标注的、可能通向“枢”区域的几个疑似入口附近,都有明显的暗哨和巡逻守卫,气息精悍,远非普通宫廷侍卫可比。
这让他更加确信,那张图的价值,也让他更加谨慎。
这天傍晚,忙碌了一天的御膳房渐渐安静下来。林枫被李公公吩咐,去库房区领取一批明日要用的特殊香料。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进入库房区的外围。
他拿着对牌,跟着一个库房小太监,穿过几道有人把守的月亮门,来到一排高大的、散发着浓郁各种气味混合的库房前。就在他低头核对香料清单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从最里面一间守卫格外森严的库房里,走出了两个人。
前面一人,穿着御膳房高级总管的服饰,面色恭敬。而后面那人……
林枫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圆领宦官常服,面容白皙,眉眼细长,看上去约莫四十岁上下,气质阴柔,步伐从容,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令人极不舒服的、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气息!
紫衣!
陈七临死前那句模糊的警告,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小心……宫里……穿紫衣的……”
就是这个人吗?
那紫衣宦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细长的眼睛随意地扫了过来,目光如同冰冷的蛛丝,掠过林枫低垂的头颅和恭敬的姿态。
只是一瞥,却让林枫感觉如芒在背,仿佛被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盯上!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将头垂得更低,专注于手中的清单,不敢有丝毫异样。
那紫衣宦官并未停留,在御膳房总管的陪同下,很快便离开了库房区。
直到那阴冷的气息彻底消失,林枫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他抬起头,望向那紫衣宦官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间守卫森严的库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深宫如海,他终于见到了第一尾可能掀起巨浪的……毒鱼。而那张指向“枢”的地图,与这紫衣宦官,与这间特殊库房,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烟雾缭绕的御膳房深处,杀机,已然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