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呼叫铃。“叮咚叮咚”刺耳的铃声在门外走廊响起。林晚晚退回房间中央,背对着门的方向,身体微微蜷缩,右手捂着左腹的位置,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咔哒。”铁门被推开。门口站着的,是之前带她来的那个监察室助手,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什么事?”
林晚晚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用力憋气和紧张所致),右手紧紧捂着左腹,身体微微佝偻,声音虚弱而痛苦:“同……同志……我肚子……肚子好痛……绞痛……可能是……急性阑尾炎……我……我需要去急诊……”
她一边说着,一边“痛苦”地弯下腰,右手手腕内侧那块被她巧妙固定在泡沫塑料片上的、沾着她自己鲜血的“伤口”,以及那扎眼的十字形塑料扎带“包扎”,在弯腰的瞬间,极其“自然”地暴露在了助手的视线里!
助手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他看到了林晚晚惨白的脸,痛苦的姿态,更看到了她手腕上那刺目的、简易“包扎”下的“血迹”!他的眉头瞬间拧紧,脸上那点不耐烦被惊疑取代:“你……你手怎么了?!”
“没……没事……”林晚晚“虚弱”地摇头,身体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刚才……不小心……被箱子划了一下……不碍事……主要是肚子……好痛……求你……送我去急诊……我受不了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痛苦。
助手看着她手腕上那简陋却刺眼的“包扎”和渗出的“血迹”,又看看她痛苦不堪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和挣扎。监察室王主任的命令是严加看管,不得离开。但如果真是急性阑尾炎……或者更严重的自残?万一出了人命……他只是一个助手,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你坚持一下!我去请示王主任!”助手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等!”林晚晚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绝望的哭喊,身体却“虚弱”地向前踉跄一步,右手看似无意识地挥舞了一下,手腕上那染血的“伤口”和扎带再次清晰地暴露,“来不及了……真的好痛……感觉……感觉要穿孔了……求你……先送我去急诊……就在楼下……我跑不了的……求你了……” 泪水适时地涌出眼眶,混合着额头的冷汗,看起来无比凄惨和真实。
助手看着那刺目的“血迹”和林晚晚濒临崩溃的样子,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他显然不想为这事惊动更多人),内心的天平终于倾斜了。他咬了咬牙:“你……你别乱动!我扶你下去!别耍花样!”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搀扶林晚晚的胳膊,但目光下意识地又瞟向她手腕的“伤口”,动作有些迟疑。
林晚晚心中狂跳!赌对了!她“虚弱”地将没有“受伤”的左手搭在助手伸出的手臂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靠过去,同时右手依旧紧紧捂着腹部,手腕自然下垂,那块染血的泡沫塑料片巧妙地隐藏在衣袖的褶皱里。“谢……谢谢你……”她声音微弱,带着感激和痛苦。助手半搀半架着“虚弱不堪”的林晚晚,走出了这间囚禁她的储物室。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重新锁上。
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自由的气息!林晚晚贪婪地呼吸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低着头,将脸藏在散落的发丝后,掩饰着眼中瞬间闪过的锐利光芒和劫后余生的悸动。第一步,成功了。现在,是第二步——去急诊?不!她的目标是负一层!是那个神秘的“-1F w3”!助手扶着她走向电梯的方向。电梯指示灯显示正在从一楼上来。
林晚晚的大脑飞速运转。去急诊必须经过一楼大厅,那里人多眼杂,还有可能有调查组的人!绝对不能去!必须想办法脱身,去负一层!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了。里面空无一人。助手扶着林晚晚走进去,按下了“1”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轿厢开始平稳下降。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声和林晚晚刻意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助手站在她侧前方,警惕地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林晚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扫过电梯控制面板。负一层(-1)的按钮,就在“1”楼的旁边。就是现在!在电梯即将到达一楼,发出减速的轻微顿挫感的瞬间
林晚晚猛地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她狠狠一甩被助手搀扶的左手,同时一直捂着腹部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按下了那个标志着“-1F”的按钮!
“你干什么?!”助手猝不及防,被甩得一个趔趄,撞在电梯轿厢壁上,惊怒交加地吼道!电梯在到达一楼的瞬间,没有开门,而是因为被按下了“-1”的指令,继续向下运行!
“对不起……我……我按错了……太痛了……手抖……”林晚晚立刻“虚弱”地靠在轿厢壁上,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慌乱”,右手依旧紧紧捂着腹部,手腕上那块“染血”的塑料片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助手又惊又怒,看着林晚晚痛苦不堪、仿佛随时会晕倒的样子,再看看那刺眼的“血迹”,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想按开门键,但电梯已经越过了一楼,正在向负一层下降!“叮”电梯到达负一层,门缓缓滑开。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重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外面一条狭窄、堆放着杂物和管道的走廊。这里,是医院不为人知的“内脏”区域,弥漫着一种与楼上截然不同的、冰冷死寂的氛围。太平间,就在这条走廊的深处。
助手看着门外阴森的环境,脸色瞬间变了:“负一层?!你……”“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好痛……我们快上去……”林晚晚“虚弱”地哀求着,身体却像是支撑不住般,软软地朝着敞开的电梯门外——倒了下去!
“喂!”助手下意识地伸手去捞,但林晚晚的身体已经“无力”地滑出了电梯门,跌倒在负一层冰冷、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好痛……我的肚子……”林晚晚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颤抖。她一只手死死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戴着“染血包扎”的右手)看似痛苦地撑在地面上。
助手彻底慌了神!他看了一眼阴森死寂的负一层走廊,又看了一眼地上“痛苦不堪”的林晚晚。下去扶她?这鬼地方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和危险!不扶?万一她真出了事……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电梯门因为长时间开启,发出了“嘀嘀嘀”的提示音,开始缓缓闭合!“等等!”助手急了,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阻止电梯门关闭。
就在他身体探出电梯门、注意力被电梯吸引的瞬间地上蜷缩的林晚晚,眼中寒光乍现!她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瞬间弹起!蓄势已久的左手,快如闪电,狠狠一掌劈在助手毫无防备的后颈上!“呃!”助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
林晚晚一把扶住他瘫软的身体,避免他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她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动作却异常麻利冷静!她迅速将昏迷的助手拖到电梯门旁边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阴暗角落里,用几个大纸箱将他遮掩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手腕上那块伪造的“染血伤口”塑料片因为剧烈的动作有些松动,她迅速将其扯下,连同那截塑料扎带一起,塞进了旁边一个散发着霉味的破旧拖把桶里。电梯门早已关闭,上行离开了。
负一层的走廊,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头顶惨白的灯光发出电流的嗡鸣,以及远处管道传来的、若有似无的滴水声。林晚晚站直身体,警惕地环顾四周。空气阴冷刺骨,带着浓重的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堆满杂物的角落、斑驳的墙壁、纵横交错的管道,最后,落在那张被她贴身藏好的处方笺上。1F w3 19:00一w3…… 西区3号?
她的目光投向走廊深处。那里,灯光更加昏暗,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渊。太平间的入口,似乎就在那个方向。时间,指向下午五点十分。距离约定的19:00,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她不能等在这里。太危险了。助手随时可能醒来,或者被人发现。
她必须找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身,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林晚晚屏住呼吸,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沿着冰冷墙壁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负一层更深处、更黑暗的区域潜行而去。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每一步都朝着未知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