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插回终端接口的瞬间,陈默睁开眼。主控屏上,伪造的日志仍在滚动,一串串虚假数据流模拟着高强度运算的痕迹。李维已经完成了沙箱环境重构,屏幕上显示“K-7常数验证进度:43%”,旁边标注着虚构的粒子对撞参数。
林小满站在能源控制台前,手指在面板上快速敲击。她关闭了两组备用冷凝机组,又手动重启三次主电源模块,让整个系统的电力负载呈现出不规则波动。这种异常能耗特征会通过电磁辐射泄露出去,足以被远程侦测设备捕捉到。
“他们能看到吗?”她问。
“能。”李维盯着追踪界面,“FY-2c还在接收反射信号,说明中继链路没断。我们的‘实验失控’已经被记录进他们的观察日志。”
陈默没有说话。他正通过星轨调取那九次脉冲信号的原始波形,将时间间隔转化为二进制序列。每一次burst持续0.03秒,间隔分别为1.7秒、2.3秒、0.9秒……规律杂乱,但星轨捕捉到了某种重复模式——每隔三次脉冲,就会出现一次微弱的能量偏移,像是在传递校验码。
“这不是坐标。”他说,“是警告。”
林小满走过来,看着屏幕上的解码初稿。“内容太短,无法确认语义结构。但我们至少知道,A-9没有停止联系,只是他们的信号被刻意压低了。”
“对方很聪明。”李维低声说,“用高价值假情报吸引我们注意力,让我们自动忽略真正重要的东西。这不是攻击,是心理操控。”
“所以我们也得换思路。”陈默收回意识,拿起桌边的葡萄糖口服液喝了一口。生物电消耗让他指尖有些发麻,但他不能停下。
他打开离线白板系统,在界面上列出三个选项:
封锁一切响应——彻底静默,不再对外界做出任何反应;
假装系统崩溃——制造数据紊乱假象,诱导对方以为监听失效;
选择性中招——表现出正在全力破解跃迁图纸的样子,实则暗中推进真实项目。
“第一种太被动。”林小满指着第一条,“他们会立刻察觉我们识破骗局,可能直接切断所有联络。”
“第二种也不行。”李维补充,“我们之前已经展示了足够的技术能力,突然‘崩溃’反而显得可疑。”
陈默点头。“那就选第三种。让他们以为我们上钩了。”
命令下达后,三人迅速分工。李维负责伪造研究进度,在沙箱中生成大量看似真实的推演模型,包括“K-7常数物理意义假设”“未知粒子合成路径模拟”等。他还特意加入几次“失败实验”的残影数据,加密后缓慢渗入外网缓存区,制造出无意泄露的假象。
林小满则调整能源调度策略。原计划推迟的跃迁模拟试验被拆解为多个模块化测试,表面上是为了排查系统稳定性,实际上是在验证新型能量储备装置的核心性能。她在控制台上悄悄启用了第二套独立回路,将真实运行数据与伪装负载完全隔离。
陈默重新连接星轨,暂停对伪造信号的分析,转而集中解析那组脉冲burst的时序规律。星轨以每秒百万次的速度尝试匹配编码模板,最终锁定一种可能性最高的结构——基于质子自旋翻转周期的极简通信协议。
这是一种极其基础的传递方式,几乎不占用能量,也难以被干扰。A-9文明放弃了复杂加密,改用最原始的信息压缩法,就是为了避开敌方的监听过滤机制。
“他们在教我们怎么听。”陈默低声说。
李维听到这句话,手指顿了一下。“你是说,这些脉冲不只是内容,还是方法?”
“是钥匙。”陈默回答,“他们告诉我们,真正的信息不会藏在高精度图纸里,而在那些被当成噪音的东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