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攥着茶盏的手指猛地一紧,正要阻织的措辞卡在喉间,没曾想沈惊澜竟先开了口。
沈惊澜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瓷杯与桌面相触的轻响,在满室寂静里格外清晰。
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沉沉:“不只是你,我也梦到了那扇门。依我看,这未必是你一人的征兆,或许……我们天命人都梦到了。”
这话像惊雷炸在厅中,阿仰下意识攥紧了衣袖,刘子文也收了方才的笑意:“你这意思是?”
“天命之人。”沈惊澜一字一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们能在苍洲侥幸撞见那扇门,本就与天道有所勾连。如今它反复入梦,是想给我们传信,那根本只不是一扇门,共有十三扇天门。”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天色,声音压得更低,“它们悬在半空,像吞人的巨兽,引着人往里走。可里面藏的不是生路,是这世间所有地方的天地怨气总和,进去便是直面大恐怖,是实打实的死亡之门;但反过来,若能勘破它,或许也是唯一能扭转这鬼物乱世的希望之门。”
白焕棠喝着热茶,闻言便展眉笑了,那笑意里却卸去了连日来的隐忧,多了几分释然:“巧了,我这几日也总被这梦缠着呢。先前想着这事蹊跷,没个佐证,说了倒让大家心乱,便一直没提。如今瞧着你们都这般说,我心里头那点沉甸甸的负担,倒像是一下子落了地。”
她话音刚落,沈惊澜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指腹摩挲着杯沿暗纹。
众人这才想起他此前提及“天命之人”时的笃定,阿仰忍不住追问:“沈大哥,你先前说你也梦见了,莫非……”
沈惊澜抬眸,眼底掠过一丝与“审判者”之名极为相称的凛冽:“不错,我已得了传承,便是‘审判者’。”
这三个字落地时,厅中似有微不可察的威压散开,恰如他往日断事时的公正果决,连这传承,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专司勘破虚妄、直面世间戾气。
杨柳青指尖抵着桌沿,目光扫过众人凝重的神色,语气掷地有声:“这十三扇天门,绝非简单的异象,它关系到整个世道的存亡,我心里清楚得很。所以我决定,亲自去苍洲一趟,探探那扇门的虚实。”
话音刚落,阿仰立刻往前踏了一步,眼神亮得像燃着的星火:“我也去!”
杨柳青看着她执拗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软了几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阿仰,此去凶险难料,我们都对门后藏着的危险不清楚,不能带你去冒险。我得先去探路,等摸清情况再说。”
“可杨大哥!”阿仰急得攥紧了手,眼眶又微微泛红,声音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一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是有限的!你总把所有担子都往自己肩上扛,从前是这样,回来后还是这样,你以为你撑得住,可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已经太累了!多个人,至少能替你多盯一眼,多挡一次风险啊!”
阿仰微微仰着头,眼底还凝着未干的水汽,语气却字字恳切,带着一股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我知道自己能力不如你们,可我受不了让你一个人去闯那鬼门关。你被流放之时,我们只能在朝都干等消息,连一封信都递不出去;这次再让你独身去探天门,我要是还什么都不做,往后真收到你的坏消息,我怎么对得起你,又怎么去面对伯父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