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望着她眼底燃着的坚定,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原本打定主意独自探路,可阿仰这番剖心的话,像一把软刀子,戳破了他的念头,眼前的姑娘早已不是只会躲在身后哭的小丫头。
白焕棠轻步上前,伸手轻轻拉住阿仰微微发颤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双手稳稳搭在她的肩上。
她指尖轻轻拍了拍阿仰的后背,目光却转向杨柳青,语气里带着几分劝和与笃定:“杨柳青,让她跟着你吧。阿仰这性子,你若不让她去,她怕是在朝都日日悬心,反倒误事。就当……让她替我们守着你,我们本就是同生共死的同伴,哪有看着你孤身涉险的道理?”
她说完,话锋一转,眼底浮出几分狡黠,对着杨柳青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至于我和他们便留在朝都给你做‘内应’。你放心去探天门,这朝都的动静、暗处的鬼祟,我们定然替你盯得牢牢的,绝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是吧,沈惊澜?”
最后那句问话落下时,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沈惊澜身上。
他方才一直垂着眼,眉头微蹙,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像是在思索什么紧要之事,连厅中的对话都似未全然入耳。
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才缓缓抬眸,大大的眼睛先落在阿仰泛红的眼眶上,又转向杨柳青,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但只一瞬,他便松开了皱着的眉,缓缓点了点头。
“去吧。”沈惊澜的声音不高,他望着杨柳青,那双平日里总含着清冷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温柔与坚定,像一座历经风雨却始终生机盎然的高山,让人莫名心安。
“到了那边,不必事事逞强,更不要拼命。你要记得,身后还有我们,真若遇到打不过的险境,立刻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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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从枕上惊坐起时,额间冷汗已浸透了鬓发,窗外天光大亮,却驱不散梦中怨罗天门那片翻涌的黑雾。
他指尖掐着被角,昨夜梦境里朝都的乱象仍在眼前。
鬼物撕咬着巷陌间的灯笼,火光与鬼影在青砖地上扭成一团,而白焕棠身披御灵卫的银甲,正挥剑斩向一只从墙缝里钻出的青面鬼,甲胄上溅满的不知是血还是鬼物的浊液。
他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想起前日沈惊澜听到的传闻,心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