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厅堂里其他几人，目光扫过沈惊澜手中的茶盏，眼底悄然多了一丝凝重。
有些事，今日是该说出口了。
阿仰的手指骤然收紧，双臂死死环住杨柳青的手臂，将脸埋在他微凉的衣料里。
往日里一受委屈便会放声哭嚷的姑娘，此刻连抽噎都压得极轻，只有肩头抑制不住的颤抖，泄露了满心的酸涩与后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这一年，不仅是他在熬，身边的人，也在不断成长。
门外传来轻响，刘子文和王光缘掀着棉帘走进来，目光一扫厅内景象，当即笑着开口：“阿仰妹子这可不厚道，咱们盼子青盼了一年，你倒好，一见面就把人牢牢占着，难不成还想让我们站在这儿当看客？”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温水里，阿仰脸颊一红，终于松开环着杨柳青的手，抹了把残余的泪痕，故意皱着眉回怼：“谁霸占了？不过是许久没见，说两句话罢了，你倒先小气起来了！”
满室的沉闷被这一逗彻底化开，众人都跟着笑起来。
沈惊澜捧着茶盏走过来，目光落在杨柳青身上时，笑意淡了几分，多了些疼惜：“回来就好。”
白焕棠也拍了拍杨柳青的肩，没说什么，却用了几分力，脸上也满是笑意。
众人看着眼前的杨柳青，心里都有杆秤。
从前的杨柳青，眉宇间是掩不住的飞扬锐气，连走路都带着风。
如今的他站在那儿，脊背依旧挺直，眼底却多了层沉敛的光，连指尖叩击桌面的动作，都比从前慢了几分，多了些斟酌。
天性难改，能让一个人的气质、习惯都彻底变了模样的，从来不是岁月，而是从泥沼里爬出来、涅盘重生的劫难。
杨柳青指尖在桌沿轻轻一顿，方才还带着暖意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声音也比之前低了几分：“方才与大家叙旧，倒忘了正事儿。今日把各位寻来，是有件事想跟大家商量。”
话音落时，他抬眼扫过众人，目光在吕明微身上稍作停留。
吕明微迎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眼底那抹不含丝毫犹疑的坚定，像一粒定心丸，让杨柳青攥紧的指尖缓缓松开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回来这几日，我总做一个重复的梦，梦里反复出现一扇门。更要紧的是，这扇门并非虚幻，当年在苍洲，我曾亲眼见过它。”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骤然变了的神色，补充道，“那不是寻常的门，是一扇藏着巨大危险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