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是大夫医术高超,却不知那缓慢复苏的魂气、渐渐好转的躯体,早已悄悄在他心底,埋下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在意。
暗牢的铁窗缝里,竟漏进了几缕春日的暖阳,落在积灰的地面上,晕开浅浅的光斑。
武子谏刚走近囚柱,便觉眼前景象与往日不同,杨柳青垂着的头颅微微抬起些,散乱的发丝下,原本青白如纸的脸颊,竟透出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他走上前,指尖轻触对方的手腕,不再是往日那般刺骨的冰,反倒有了点微弱的温度。
再凝神去探,那曾像风中残烛的魂魄,此刻竟如枯枝吸了春雨般,一点点充盈起来,连之前被鬼影吸食留下的虚耗,都似在慢慢弥补。
武子谏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迅速捏诀,指尖泛出玄光。
那只附在杨柳青心口的枯爪鬼影,被他一点点从躯壳里抽离,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便化作青烟消散。
他再细细感知杨柳青的魂魄,虽依旧薄弱,却已稳如磐石,再无半分消散的迹象。
“倒还算争气。”武子谏收回手,目光落在杨柳青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是春日里独有的生机,竟也让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添了丝难得的暖意。
他看着对方虽仍昏迷、却已显出生机的模样,喉间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嘲讽的话,只默默将案上温着的汤药,又往火边挪了挪。
窗外的柳枝已抽了新绿,武子谏的动作却比这春光更急。
他将药铺里能寻到的名贵药材堆了半间屋,人参、雪莲、灵芝被磨成细粉,熬成浓稠的汤药,一勺勺喂进杨柳青嘴里。
明明知道对方躯体破败,像漏了底的瓷碗,装不住多少药力,他却仍执拗地看着大夫的动作,看着药汁咕嘟冒泡,眼底满是连自己都未察的关切,能兜住一分,便是一分。
这日清晨,武子谏竟让人拆了杨柳青身上的铁链,亲自将他打横抱起。
触到对方不再冰冷、却依旧清瘦的身躯时,他动作下意识放轻。
卧房里铺着干净柔软的锦被,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床榻上,暖得让人犯困。
武子谏将杨柳青轻轻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角,目光扫过对方虽仍苍白、却已褪去死气的脸,忽然觉得这满屋的药香,竟比往日里的熏香更让人安心。
杨柳青依旧昏睡着。
武子谏站在床前,看着窗外抽芽的柳枝,第一次觉得这万物复苏的春天,竟真的能带来些不一样的希望。
至少,他想留住的人,总算有了留住的可能。
窗外春柳已垂满绿荫,蝉鸣渐起时,夏日便悄然而至。
卧房里的药香淡了些,添了安神的薄荷气息,驱散了几分燥热。
武子谏看着大夫端着温好的参汤走近床榻,目光落在杨柳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