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押送出发(1 / 2)

杨柳青正蜷缩在车厢角落,身上架着一副“死囚铁枷”那枷由两寸厚的铁梨木打造,边缘包着镔铁,正反各烙着“重罪官犯”朱印,枷孔处穿了三道拇指粗的玄铁索,一端锁颈、两端缚腕,整副刑具足有六十余斤。

如今削去官籍、废了毕生修为,如今连寻常百姓的气力都不及。

这副铁枷压在身上,他连撑着车厢壁起身都做不到,只能勉强偏过头,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磨蹭什么?时辰到了,还不下来!”领头的衙役踹了踹车轮,木轴发出“吱呀”的哀鸣,震得车厢里的杨柳青一阵心悸。

他喉间滚了滚,想应声却发不出力气,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浸透了粗麻布囚衣。

若非临行前夜,吕明微从狱墙缝隙塞进来几个杨柳青自己炼制的药物把经脉,丹田的伤弄好了些,不再那么疼。

他怕是昨日刚出府城城门,就已栽倒在驿道旁,连这囚车都撑不到今日。

两名差役不耐烦地探进手,一左一右揪住他的囚衣领口,像提重物般将他拖出车外。

他双脚刚沾地,便因腿软踉跄着跪倒,膝盖磕在冻硬的碎石上,疼得他牙关紧咬,却连闷哼都没敢出,重刑官犯本就无半分体面,若露了脆弱,只会招来更多折辱。

衙役又用浸过盐水的麻绳,将他的脚踝与铁枷的铁链缠了三道,这般绑法,走一步便会磨得皮肉生疼,却偏要逼着他步行。

未几,囚车启程。

杨柳青被差役牵着铁链,踉跄地跟在车后。

九月的风裹着寒气,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他身上的囚衣单薄,根本抵不住冷意,只能缩着脖子,任由落叶落在肩头。

行至午后,天转阴,囚车驶入山道,车轮碾过坑洼路面,颠簸得愈发剧烈。

他被押进车厢时,整个人撞在木板壁上,铁枷狠狠蹭过锁骨的旧伤,疼得他眼前发黑。

车厢低矮狭窄,他连舒展腿都做不到,只能蜷缩着身子,每一次颠簸都让五脏六腑像被翻搅,胃里一阵翻腾。

他望着车厢缝隙外飞速倒退的荒林,心头泛起一阵寒意,他要去的地方,是千里之外的瘴南荒。

连舆图上都只敢用虚线标注的绝地:霜降过后仍有毒瘴弥漫,吸一口便会头晕呕吐、浑身溃烂;湿热之气常年不散,能蒸得人骨缝发疼;林间毒虫如织,蚂蟥能钻进皮肉吸血,毒蛇挂在枝桠上吐着信子;山间溪流看似清澈,实则含着草木腐毒,饮之腹痛如绞;更遑论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只有废弃的寮棚与无名白骨,连野菜都带着毒性。

风从车厢缝隙钻进来,卷着几片枯叶落在他膝头。

杨柳青抬手,想拂去落叶,却被铁枷牢牢缚着,只能任由那枯叶在膝上打转。

他闭上眼,耳边是车轮的“咕噜”声、铁链的“哗啦”声,还有差役们偶尔的呵斥声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从今日起,他不再是朝堂上的御灵卫监正,只是一个被押往炼狱的罪囚,前路漫漫,唯有瘴气、毒虫与无尽的苦役,在等着他这个失了修为、身负重罪的人。

瘴南荒最深处,黑风岭矿场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横亘在湿热的丛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