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家门,只觉身心俱疲,仿若全身的力气都在宫中的操劳里消磨殆尽。
他抬手不停揉按着太阳穴,眉头深锁,心中暗自思忖,许久未曾这般心力交瘁了,灵魂仿佛都已被那重重宫墙禁锢、吞噬,徒留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归来。
家人见他满脸倦容,自是纷纷围拢上前,关切问询。杨柳青满心疲惫,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随口敷衍几句,便不愿再多言。
待吃完饭,他习惯性地欲帮郭母收拾碗筷,郭母见他神色萎靡,心疼不已,赶忙连推带搡地将他赶回屋中休憩,嘴里还念叨着:“儿啊,你今日在宫中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宫里头,便是把人折腾得丢了半条命,怕也只能跪地谢恩,苦了你了。”
杨父在一旁随口应和,转身便欲回房躲懒。郭母见他这般模样,顿时火冒三丈,高声斥骂道:“你这瞎了眼的老东西,也不知搭把手帮老娘收拾收拾,我怎就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杨柳青回到房中,身心一松,瘫倒在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且小心翼翼的推门声传来,沈惊澜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原来他先帮郭母料理诸事,郭母哪里肯让他劳累,几番推辞,可沈惊澜执意帮忙,郭母见他这般懂事,不禁夸赞他知礼,直叹自家儿子交友有眼光。
沈惊澜被夸得心中欢喜,干活愈发卖力,郭母瞧着不忍,催促他快去念书,言称秀才老爷不该做这些粗活。
沈惊澜回到自己房中,看了会儿书,可思绪却总是飘到杨柳青这边。
他心中挂念,双脚不自觉地便来到杨柳青屋前。入屋,见杨柳青酣然沉睡于床榻之上,屋内昏暗,唯有几缕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
睡梦中的杨柳青,脸庞被黑暗笼罩,泛着幽冷而模糊的光泽,双眸紧闭,面部线条在暗影里更显上挑,隐隐透着一丝魅惑的邪气,仿若静谧夜空中闪烁的神秘星辰,沈惊澜瞧着,心中暗叹,不愧是自己的恩公,这般睡容竟也如此俊美不凡。
正暗自赞叹,嗓子忽然一阵发痒,他忙抬手捂嘴,却仍忍不住轻咳两声。
杨柳青本就睡得不实,此刻瞬间惊醒,只当屋中有贼,不假思索,猛地挥拳而出,同时翻身欲躲避危险。
那床边黑影躲避不及,硬生生挨了这一拳,发出的痛呼声传入杨柳青耳中,竟有几分熟悉。杨柳青心中一凛,忙收住身形,警惕地定睛细看,这才发现竟是沈惊澜。
“怎会是你!梦泽,你没事儿吧!”杨柳青又惊又急,他在自我保护的应激反应下出手极重,沈惊澜一介书生,柔弱之躯怎堪承受。
他急忙双手紧紧抓住沈惊澜双肩,脸上满是忧色,“你怎会这般悄无声息地进来,害得我以为是歹人,却不想竟伤了你。”
沈惊澜被这一拳打得身形摇晃,站立不稳,脸色愈发苍白,却仍强撑着道:“无碍,是我冒昧失礼了。”
杨柳青怎会轻信他这敷衍之辞,当下不由分说,拉着他便仔细检查伤处。
待一番查看,果见几根肋骨已折,杨柳青心中愧疚难安,连连向沈惊澜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