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心下大惊,又怎么了?双腿却又极为利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低垂,覆盖掉眼中的不耐。
只听武德帝的声音仿若从九幽传来,冰冷且充满杀意:“为何刘昭仪还不醒?杨御医,你这医术倒是退步不少?哼!你是不想活了吗?看在你往日之功,孤尚可为你留个全尸。”
杨柳青心中暗自腹诽,这武无咎如今端坐在那皇位之上,张口闭口便是要人性命,皇帝的架子端得是越发地大了。
他斜眼睨了睨仍在卧榻之上装睡的刘昭仪,心中不禁恼怒,这刘昭仪的眼皮难道是被铅坠了不成?
如此能装,若再这般下去,莫要怪他使出手段,待我拿出针灸,施大恢复之术!管她愿不愿醒,都得给他醒来。
他这边不停地磕头请罪,佯装着要再度打开药箱查看,就在此时,却听得那武德帝的声线陡然软了下来,满是关切地说道:“苏苏,你终于醒了,身子可还有不适之处?”
杨柳青闻得此言,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这刘昭仪还算有些眼力,知晓见好就收,否则……他抬眼间,目光扫过药箱之中那一根根比食指还长的银针,它们整齐排列着,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其威力。
只闻得刘昭仪那虚弱的声音悠悠传来:“陛……下,劳陛下如此挂怀,嫔妾此刻只是觉着有些乏累。”武德帝赶忙又道:“你此番受苦了,孤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你且安心调养身子,日后孩子定会再有的。”刘昭仪听闻,微微垂下眼帘,巧妙地掩饰住了眼中复杂的情绪,只是轻声应道:“是,陛下。”
武德帝继而转头对杨柳青吩咐道:“此后你便负责为刘昭仪调养身子。苏苏,这杨御医医术颇为不凡,你若有任何不适,尽可告知于他。若是他不能将你治好,孤定不会轻饶于他。”说罢,还狠狠地刮了杨柳青一眼。
杨柳青赶忙低眉顺眼地跪地应承:“陛下圣恩,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然他心中却在暗骂,好你个武无咎,想当初他助这狗皇帝登上皇位,如今竟这般对他,当初真该让武无咎被那毒药毒死算了。
刘昭仪又缓缓开口:“既然是陛下所言,那定是如此。我原以为此番怕是要命丧黄泉了……”话未说完,面上已露出痛苦之色。武德帝见状,顿时目露厉色,转头看向杨柳青,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未等武德帝再次开口索要他的性命,杨柳青急忙解释道:“陛下,这乃是小产后的正常现象,小腹痛楚不止乃是必经之苦。”
武德帝却冷哼一声:“你身为御医,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昭仪这般疼痛?孤不想再见到她如此模样。”
此时,刘昭仪伸手轻轻抓住武德帝的手,柔声道:“陛下,原是我自身身子骨孱弱,女子生育总会遭此一劫,莫要怪罪杨御医了。”武德帝听了,心中的怜惜更盛。
杨柳青见势,未等武德帝再次发作,便赶忙上前为刘昭仪诊脉。一番忙碌过后,总算是暂无大碍。待一切安排妥当,杨柳青终于是可以下值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出芙凝轩,心中暗自思忖,这狗皇帝的“小心肝”如此之多,若是每一个都这般折腾,他怕是要被活活累死。
杨柳青本是皇帝的专属御医,若是要他为旁人看病,那可得好好加些赏赐才是,这般操劳,总得有些精神赔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