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乐磁场(2 / 2)

冰冷,坚硬,带着一种非人的重量感。

咔…锵…咔…锵…

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的正上方!就在别墅一楼的地板上!而且,不止一个!那声音在移动!沉重、整齐、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规律性,正一步步……朝着地下室入口的方向走来!

如同古代身披重甲的士兵,正踏着死亡的鼓点,步步逼近!

林晚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惊叫出声,眼睛惊恐地瞪大,死死盯着楼梯口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陈国栋脸色惨白如纸,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摸向了腰间的配枪,拔枪的动作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显得僵硬无比,冰冷的金属枪柄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

秦战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左手,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顶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电磁屏蔽帐篷唯一的出入口——那道紧闭的、金属拉链封死的门帘。

咔…锵…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正正地停在了帐篷门外。

与帐篷里那枚散发着幽绿荧光的染血玉币,仅有一层薄薄的金属织物之隔。

地下室里,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粘稠得如同冰冷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擦着灼痛的肺叶。陈国栋的手指死死扣在扳机护圈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手枪冰冷的金属质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现实”。林晚背靠着冰冷的帐篷金属支架,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手中的检测仪屏幕上,代表外部能量强度的曲线在帐篷外脚步声停下的瞬间,猛地向上蹿升,几乎要突破屏幕顶端,发出无声的、刺眼的红色警报。

咔…锵…

那声音又响了一下。极其轻微,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不是移动,更像是……金属关节在调整姿态,或者,某种沉重的、金属质地的武器,被轻轻提起时,尖端与地面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秦战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岩灰色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如同最精密的狙击镜,死死锁定在楼梯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耳塞早已被鲜血浸透,黏腻地塞在耳道里,反而将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擂鼓声放大了无数倍。体内那股阴寒的能量在脚步声停下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猛地炸开!尖锐的冰刺感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几乎要将他的头盖骨掀开!鼻腔和耳道里温热的液体持续不断地渗出,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在他深色的战术服上洇开一片片更深的、不规则的暗红湿痕。

军用匕首被他反手握在掌心,锋利的刀刃紧贴着小臂,冰冷的金属触感是他对抗体内疯狂能量的唯一锚点。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条扭曲的活物。

帐篷外,死寂再次降临。但那并非安宁,而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凝固。仿佛有什么东西,就静静地矗立在那道薄薄的金属拉链之外,隔着先进的科技屏障,用那非人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空洞眼窝,“凝视”着帐篷内的一切,凝视着那枚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染血玉币。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神经上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突然——

嗤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撕裂声,从帐篷门帘的方向传来!

不是来自门外,是来自帐篷内部!

秦战、陈国栋、林晚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在帐篷唯一的出入口上!

只见那道原本严丝合缝、被金属拉链牢牢锁死的银灰色门帘,靠近底部的边缘处,那由无数细密金属丝线交织而成的坚韧布料,竟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不到十厘米长的口子!

裂口边缘的金属纤维如同被无形的力量腐蚀、熔断,呈现出一种焦黑的卷曲状,断口处还闪烁着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幽绿色火星!

一股比地下室原有阴寒更甚、带着浓烈铁锈与古老泥土腐败气息的冰冷气流,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从那道细小的裂口处钻了进来!气流所过之处,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瞬间凝结成肉眼可见的冰晶,簌簌落下!

“不!”林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脸色惨白如纸。这顶帐篷是他们最后的堡垒,是保护关键证物、隔绝外部恐怖能量的唯一屏障!裂缝的出现,意味着这堡垒出现了致命的缺口!

几乎就在裂缝出现的同一瞬间——

嗡——!

被帐篷电磁屏障隔绝在外的、那扭曲变调的《秦王破阵乐》的微弱残响,如同找到了宣泄的缺口,猛地从裂缝处钻入!虽然音量不大,但那熟悉的、带着金铁杀伐之气的旋律碎片,在这死寂而压抑的空间里骤然响起,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刺耳、格外……亵渎!

呜——锵!

一个扭曲的高音音符,如同鬼魅的尖笑。

帐篷内,那枚被管家尸体紧紧攥在手中的染血玉币,仿佛受到了这钻入的旋律和冰冷气流的双重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幽绿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般跳动、膨胀,瞬间将整个帐篷内部映照得一片惨绿!管家那被冰封的、扭曲痛苦的脸庞,在这妖异的光芒下,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玉币周围原本被电磁屏障压制的、水波般的能量扭曲,骤然加剧!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轻响,仿佛有无形的玻璃正在碎裂!

“能量过载!屏障要崩溃了!”林晚看着仪器屏幕上瞬间归零的能量条和疯狂闪烁的红色警告,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帐篷外,那沉重的、冰冷的金属脚步声再次响起。

咔!锵!

这一次,近在咫尺!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

而且,不再是停留在门外。那声音……在移动!正沿着帐篷的外壁,沉重地、缓慢地……绕着帐篷行走!

咔…锵…咔…锵…

冰冷的金属靴底(如果那能称之为靴底的话)踩踏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每一步都带着令人心胆俱裂的重量感和穿透力。金属关节在运动中发出艰涩而规律的摩擦声,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转动。声音贴着帐篷的金属外壁,从门帘裂口的位置开始,缓慢而坚定地,绕着这个脆弱的蓝色光罩移动。

它在巡视。

它在寻找。

寻找那屏障上最薄弱的点,寻找那裂口的所在,寻找……进入的途径!

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都仿佛踩在帐篷内三人的心脏上。那冰冷的、带着无尽杀伐之气的脚步声,配合着从裂缝钻入的、断断续续的鬼乐碎片,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陈国栋的枪口随着那绕行的脚步声,徒劳地在黑暗中移动,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地上,瞬间凝结成微小的冰珠。林晚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手指在仪器冰冷的按键上无意识地痉挛着,大脑在绝望中疯狂运转,寻找着任何可能的对策。

秦战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站直了身体。匕首的锋刃在他手中调整了一个更利于突刺的角度。他抹了一把下巴上混合着汗水和血水的液体,岩灰色的瞳孔深处,那风暴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封万里的决绝。他体内的阴寒能量在那绕行的脚步声刺激下,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如同暴风雪前的短暂宁静,冰冷而纯粹地凝聚在他的四肢百骸,蓄势待发。

脚步声,停在了帐篷门帘的正前方。

与那道细小的、散发着幽绿火星的裂口,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被未知力量撕裂的金属织物。

死寂,再次降临。比上一次更加沉重,更加充满压迫感,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帐篷内,惨绿色的光芒剧烈地闪烁着,映照着三张惨白而凝重的脸,映照着地上那具狰狞的冰雕,映照着那枚如同恶魔之眼的染血玉币。

帐篷外,一片漆黑。只有那沉重的、非人的存在感,如同实质般压迫着那层摇摇欲坠的蓝色光罩。

门帘的金属拉链,在绝对的寂静中,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移动了一毫米。

极其轻微的一声“嗤”响。

拉链的金属齿,咬合的位置,出现了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