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夜端起杯子，又喝了口冰水。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凉得他指尖发麻。
他想高中的某个晚上，他们在阳台看星星。杨晚栀靠在他怀里，说：“顾明夜，等我们老了，就搬到环境更好的地方住，种些树，再养几只狗，像雷霆一样的。”他当时笑着答应，吻了吻她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那些承诺还在耳边，人却隔着一层失忆的迷雾。
他看着林萧替杨晚栀擦干净裙子上的污渍，看着林萧把西瓜切成小块，用牙签插好递到她嘴边，看着林萧在她打哈欠的时候，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萧的动作里有小心翼翼的珍视，那种珍视里，或许也藏着不易察觉的爱意。
顾明夜的手指在玻璃杯上用力按了按，指节泛白。
他知道林萧对杨晚栀的心思。他打听过了，从六岁起，林萧就喜欢杨晚栀，
只是那时候，杨晚栀的眼里只有他顾明夜。如今时过境迁，他成了局外人，林萧却成了她身边的人。
嫉妒像藤蔓，在心底悄悄蔓延。不甘也像潮水，一次次拍打着心岸。可他看着杨晚栀吃到草莓布丁时，眼睛弯成月牙的模样，那些汹涌的情绪又慢慢沉淀了下去。
只要她幸福就好。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哪怕这份幸福不是他给的，哪怕她叫别人“老公”，哪怕她暂时忘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看着林萧起身，弯腰将杨晚栀抱了起来。杨晚栀顺势搂住林萧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只困倦的小鸟。林萧的脚步很轻，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眼座位，似乎在确认有没有落下东西。
顾明夜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窗外的玉兰花瓣还在落，落在窗沿上，像一片无声的叹息。
他能等。
等她恢复记忆的那天。等她想起高中那些热烈的时光，想起书房里的深夜灯光，想起阳台下的星星，想起他们一起规划的未来。
等她想起，她曾经那么用力地爱过一个叫顾明夜的人。
到那时候，他会站在她面前，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笑着对她说：“杨晚栀，我回来了。”
至于现在，他会像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在林萧的呵护下，笑得眉眼弯弯。他会把嫉妒和不甘压在心底，变成等待的养分。
桌上的冰水已经温了，顾明夜拿起账单，起身离开。腿还有点疼，每走一步都带着轻微的滞涩。但他走得很稳，像在丈量着从现在到未来的距离。
门外的晚风带着玉兰的香气，顾明夜抬头看了眼夜空，星星很亮，像极了杨晚栀眼睛里的光。
他想，他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可是……
“我好不甘心啊……”
“杨晚栀……”
“你怎么能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