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病房格外安静,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规律得像某种催眠曲。
白书妍趴在床边,眼皮沉得厉害,却不敢真的睡熟——她总怕杨晚栀再出什么事。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在杨晚栀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细细的光影,她的眉头还微微蹙着,像是在梦里也没安生。
不知过了多久,白书妍迷迷糊糊间听到一阵压抑的干呕声。她猛地惊醒,抬头就看见杨晚栀蜷着身子,手捂着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晚栀?”白书妍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连忙伸手去扶,“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话音刚落,杨晚栀猛地侧过身,对着床边的垃圾桶干呕起来。她吐得很凶,胃里的东西像是要全部翻出来,一声声闷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白书妍慌了神,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抽了张纸巾想帮她擦嘴,可刚递过去,杨晚栀又是一阵更厉害的呕吐。
“慢点,慢点……”白书妍的手都在抖,掌心能摸到杨晚栀后背滚烫的温度,“是不是胃里难受?都怪我,刚才就该让医生给你开点护胃的药……”
杨晚栀吐了很久,到最后胃里空了,只能吐出些酸水,喉咙被灼得生疼。
她趴在床边,额头抵着冰冷的垃圾桶边缘,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不是哭,是吐得太用力,生理性的泪水根本止不住。
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床单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护士!护士快来!”白书妍对着门外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值班护士很快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血压计和听诊器。“怎么了?”她一边问,一边快步走到床边,看到垃圾桶里的污秽物,眉头皱了皱,“是呕吐了?多久了?”
“就刚才,吐了好一会儿了……”白书妍急得语无伦次,“她喝了好多酒,现在还在发烧,会不会是胃出问题了?”
护士先给杨晚栀量了血压,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肺,一边做记录一边说:“急性酒精中毒后,胃黏膜肯定受刺激了,呕吐是正常反应。我先给她打一针止吐针,再挂一瓶护胃的液。
你们家属也别太急,注意观察她的情况,要是再吐或者发烧加重,立刻叫我。”
护士的动作很麻利,配药、扎针,一气呵成。冰凉的药水顺着针头流进血管时,杨晚栀瑟缩了一下,却没力气说话。等护士走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白书妍扶着杨晚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她的头歪在白书妍的肩膀上,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窝里,身上的薄被滑到腰际,露出的手腕细得像一折就断。
白书妍用手拢了拢她的头发,指尖触到她滚烫的耳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难受吗?”白书妍轻声问,声音放得极柔。
杨晚栀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手抓住白书妍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书妍,我是不是很丢人?”
“不丢人。”白书妍立刻摇头,伸手擦掉她下巴上残留的水渍,“谁还没个难受的时候?你只是……只是太委屈了。”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杨晚栀的软肋。她靠在白书妍怀里,肩膀突然开始发抖,起初只是轻轻的,后来抖得越来越厉害,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