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虎咧了咧嘴,脑子这东西,被打坏过一次,反而记事清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笑,但屋里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些。
陈默起身走到工具柜前,蹲下身打开最黑色电路板,四周焊着细小的元件,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这就是发信器的核心。他说,组装花了三天,测试了五次。每次发送信号后自动更换频段,最长可持续工作七十二小时。
赵天虎凑近细看,怎么供电?
纽扣电池,双备份。陈默合上盒子,装进去之后,外部接口全部封死。拆开就得破坏外壳,一碰就自毁。
够狠。
不够狠,留不下人。陈默把盒子放进抽屉锁好,明天下午三点,货到。你提前把车间清理一遍,摄像头角度调一下,别照到关键位置。
明白。
还有,别让任何人单独进仓库。包括你。
赵天虎点头,我知道轻重。
陈默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变化很大。
人总会变的。赵天虎说,尤其是摔到泥里爬不出来的时候。那时候没人帮我,除了你。
我不是帮你。陈默说,我是用人。
赵天虎笑了,那你现在觉得,我能用?
陈默说,而且越来越能。
赵天虎没再说话,转身走到墙角,从一堆旧杂志里翻出本无线电手册。书页泛黄,边角卷起,但他看得认真,时不时在小本子上记两笔。
陈默坐在桌前,重新摊开图纸。他在修车厂周围画了一圈虚线,标注监控盲区模拟,又在东侧画了个三角符号,写上备用撤离路线。
窗外风有点大,吹得铁皮屋顶发出轻微的响声。远处又传来一声汽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悠长。
赵天虎抬起头,突然说:我妹这两天要来看我。
沈如月?
他点头,她说要带朋友来修DVD机,顺便看看我过得怎么样。
陈默抬眼,她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赵天虎摇头,我不想让她掺和进来。她还是学生,以后要走自己的路。
聪明。陈默说,保护好她,也等于保护你自己。
赵天虎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等这事完了,我能重新开始吗?
你现在就在重新开始。陈默看着他,你以为修车是退路,其实是出路。一条比你爸那厂子更稳的路。
赵天虎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卷起的边缘。
我想试试。他说,不只是修车。还想学点别的,比如你教的那些技术,能不能传下去。
陈默点了下头,可以。只要你愿意学。
屋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稳定。
赵天虎合上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先去把明天的货位腾出来。顺便检查下电路,别到时候停电误事。
去吧。陈默继续写笔记,记得把后门锁好。
知道。赵天虎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回头看了眼,那块发信器……真能引他们出来?
一定能。陈默头也没抬,因为他们以为我们还在找线索。但他们想不到,我们已经开始设局了。
赵天虎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推门走了出去。
陈默停下笔,抬头看向墙上挂钟。指针指向九点四十七分。
他伸手拉开抽屉,取出那个密封的塑料盒,放在桌角。
盒面反射着灯光,映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