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御前直言?棋局试探(2 / 2)

“乌头碱?” 皇帝微微挑眉,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朕记得这是毒药。”

“是药材。” 苏晚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执着,“炮制得当可祛寒止痛,多放三分便是要命的毒。账本里记着‘按孙公公口谕,加三分乌头’——” 她突然转头看向孙公公,后者正垂着眼帘,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朝珠,仿佛在专注地数着第几颗珠子,“公公可知,这三分,要了多少条命?”

孙公公的手猛地顿住,朝珠 “咔嗒” 一声落在案上,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皇帝突然笑了,笑声如同冰面裂开的缝隙,带着一丝寒意。“李爱卿,记笔录。”

李大人从西侧屏风后转出来,腰间的象牙笔掭不小心撞在桌角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刚铺开宣纸,皇帝却又摆了摆手:“罢了。她说什么,朕记在心里就够了。”

苏晚忽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一场普通的审讯,而是皇帝在试探她,看她敢不敢把棋子勇敢地拍在棋盘正中央。

“陛下。”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晋州的灾不是天灾,是有人借着旱灾的由头,往赈灾粮里掺毒,再把罪名推给老天爷。民女斗胆,请陛下设‘晋州义诊司’,由活死人医馆牵头重建医疗系统。如此,既能查清毒源,又能安抚民心 —— 毕竟百姓要的不是天,是能替他们医病的人。”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清晰地听见炭盆里火星爆裂的声音,仿佛是紧张气氛下的心跳声。

顾昭的指节紧紧抵在暗卫令牌上,指腹的薄茧轻轻蹭过凹痕,那是他从前握刀杀人时留下的印记。他盯着苏晚的侧影,她的脊背挺得像根新竹,坚韧而挺拔,可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 他知道,她在害怕,却依然勇敢地说出了这一切。

皇帝的目光在苏晚脸上转了三转,仿佛要把她看穿。忽然,他伸手捡起她摊开的纸页。最上面那张是逃荒时她画的中毒者解剖图,用朱砂醒目地标着肠胃里的黑色淤块。“你不怕朕杀了你?” 他的拇指轻轻抹过朱砂,红痕染在他虎口的老茧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毕竟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

“民女怕。” 苏晚的声音如同压舱石一般沉稳,没有丝毫颤抖,“但民女更怕,下一个中毒的是小川,是阿娘,是医馆门口那些求药的百姓。陛下要的是江山稳固,民女要的是人命值钱 —— 这两样,或许能凑到一块儿。”

皇帝忽然把纸页重重地拍回案上,震得鹤灯里的火苗剧烈跳动了一下。“好。” 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赏,“朕准了晋州义诊司。但你要记住 ——” 他的目光扫过顾昭,又回到苏晚脸上,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朕让你活着,是因为你还能用。”

顾昭的喉结动了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

他想起昨夜在医馆外,苏晚摸着墙上的血莲,目光坚定地说:“他们想让我闭嘴,可我偏要喊得更响。” 那时,月光如银,洒落在她的发间,仿佛落了一把细碎的银子。

现在,她站在御案前,那碎银仿佛化作了锋利的刀,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顾昭。” 皇帝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呢?还愿做朕的刀吗?”

顾昭上前一步,玄色的衣摆扫过满地的炭灰,扬起一阵淡淡的灰尘。他垂眼时,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完美地遮住了所有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属下,唯命是从。”

出宫时,已是暮冬的黄昏。残阳如血,将宫墙染成了一片血红色,仿佛是历史的画卷被染上了浓重的色彩。苏晚的影子被拉长,和顾昭的影子紧紧叠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

她轻轻摸了摸冻得发木的耳垂,感受着冬日的寒冷,轻声问:“你真的愿意继续为他做事?”

顾昭的手插在袖中,指尖还残留着御案上龙涎香的余温。他望着宫门上的兽首衔环,那铜环被无数人抚摸得发亮,宛如无数把刀的刃,透着冰冷的光泽。“有些事,还没到摊牌的时候。” 他说,声音轻得如同落在雪上的羽毛,几乎要被风吹散,“而且……” 他转头看向她,眼尾的泪痣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红晕,宛如一颗璀璨的红宝石,“我要护着你,把这局棋下完。”

他们缓缓走到午门时,看见孙公公的轿辇静静地停在影壁后。老宦官掀起轿帘,朝着他们笑了笑,嘴角的法令纹像两道深深的刀刻的痕,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

轿辇里透出一线金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裹着红绸,在暮色里微微晃了晃。那光太过耀眼,亮得如同一块新漆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