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黎望着帐外雨中飘扬的铁木真大纛:狼群护主时,从不会算计代价。
然而危机接踵而至。转移途中,部队在合兰真山地遭遇暴风雪,又被重整旗鼓的札木合残部围困。粮食将尽,战马开始啃食帐篷皮革,绝望如冻雾笼罩全军。
第十个雪夜,主帅大帐中炭火将熄。铁木真凝视着羊皮地图,忽然问道:若你是主帅,当如何破局?
满帐寂然中,木华黎越众而出:给我三百死士,夜袭敌营粮草。
者勒篾猛地拉住他:北风正烈,这是送死!
少年转头轻笑,雪花落在他尚未痊愈的肩伤上:安答可记得结拜时的誓言?
子时三刻,三百勇士饮尽最后一囊马奶酒。木华黎命人在马蹄裹上羊皮,将士们口衔木枚,如幽灵般潜入风雪。他亲自挑选的路线极其险峻——需要攀越结冰的悬崖,但正因如此,敌军的守备最为松懈。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东北方向突然腾起冲天火光。风助火势,将札木合军的粮草堆垛化作巨大火炬。铁木真立即下令全军突击,当太阳升起时,雪原上已尽是溃逃的敌兵。
正午时分,幸存者陆续归营。木华黎是最后回来的,他扶着只剩二十七人的队伍,冻僵的手指仍紧握着弯刀。铁木真解下自己的貂皮大氅披在他身上,在万千将士注视下朗声宣布:
自今日起,木华黎统辖百户,赐九足白旄!
雪后初晴的阳光照在少年染血的战袍上,那件象征大汗恩宠的貂皮大氅随风翻卷,如展翅的苍鹰。者勒篾与博尔术相视而笑,他们知道,草原上又一颗将星正在冉冉升起。
而木华黎望着远处尚未熄灭的余烬,心中默念的却是昨夜雪地上那些再也不会醒来的弟兄。他摸了摸怀中珍藏的狼牙——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斡难河畔的誓言。
这场战役后来被称作十三翼之战,尽管兵力悬殊,却是铁木真统一蒙古的关键转折。而合兰真雪夜的那把大火,不仅烧出了木华黎的威名,更烧出了一个新时代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