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7年的秋色来得格外早。才过白露，克鲁伦河畔的牧草已泛起焦黄，狂风卷着砂石敲打在毡帐上，发出战鼓般的闷响。来自斡难河下游的探马带回惊人消息：札木合联合泰赤乌、蔑儿乞等十三部，集结三万联军正溯河而上。
铁木真在答兰版朱思的缓坡上紧急会盟。当各部首领的清点完毕，者勒篾的脸色变得铁青：只有十三翼，不足一万二千骑。
夜幕降临时，主帅大帐内争论不休。老将们主张退守肯特山险要，年轻将领则要求主动出击。木华黎作为新晋的十夫长，本应守在帐外警戒，目光却始终盯着沙盘上代表敌军的骨符。
札木合的联军看似强大，实则各怀异心。少年的声音突然打破僵局，众将愕然回首。木华黎指着沙盘上泰赤乌部的方位：他们与札木合有世仇，此战必不愿折损主力。若集中兵力猛攻其阵，余部定会保存实力...
放肆！一位氏族长老厉声喝断，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唯有铁木真抬手制止，鹰目中有精光闪动：说下去。
泰赤乌部阵前有片沼泽，今日探马回报正在结冰。木华黎将代表己军的马鬃旗插在沼泽边缘，黎明时分冰层最厚，可从此处突袭。
次日拂晓，战鼓惊醒了草原。札木合联军如乌云压境，十三面狼纛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正当两军前锋即将接战时，者勒篾率领的轻骑突然折向，踏着初冻的沼泽直插泰赤乌部侧翼。
木华黎冲在锥形阵的最前端，他的弯刀划出银弧，将惊愕的敌骑接连斩落。突然他看见博尔术的队旗在右翼摇摇欲坠——这位猛将因冲得太前，已被泰赤乌精锐团团围住。
随我来！木华黎调转马头，三十轻骑如匕首般刺入重围。箭矢呼啸而过，他感到左肩一麻，接着右腿传来刺痛。第三箭射穿皮甲缝隙时，他正砍倒博尔术身后的敌兵。
不要恋战！博尔术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年，却发现他仍死死护住自己侧翼。就在这时，天际滚过惊雷，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正如木华黎所料，见泰赤乌部溃败，其他部落果然纷纷撤出战场。
战后清点，木华黎身中三箭，最险的一支距心口仅半指。者勒篾替他剜出箭镞时，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咬碎了木楔却不发一声。
你是不要命了吗？博尔术捧着染血的箭镞的手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