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夜布阵,步步为营,却留一线回旋。”他终于开口,“那是活路,也是变数。”
龙吟风没答话,只看着自己的剑。
“你的剑太绝。”诸葛雄又说,“绝到不留余地。可战场从来不是非生即死,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收手之时。”
龙吟风闭上眼。
他想起自己早年学剑,师父曾说过一句话:“剑出必见血,固然是勇;但剑出而能止,才是道。”
那时他不懂,如今却明白了。
他再度起身,握剑在手,不再急着演练全式,而是单独拆解最后一转。
前九次,他都在追求“发”的极致,恨不得一剑劈开天地。可若加上“收”呢?不只是收回剑锋,而是收回气势,收回杀意,留下一线生机,也留下反击的余地。
他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火鳞阵的布局图——十里一岗,三点连燃。那不是为了盲目进攻,而是为了预警、牵制、诱敌深入。
真正的杀机,不在最亮的烽火里,而在熄灭之后的黑暗中。
他睁开眼,执剑而立。
第十次。
“风起于渊”,缓行如水。
“雷动九霄”,蓄势如山。
“裂云穿霄”,剑光暴涨,直刺虚空,仿佛要撕裂天幕。
就在剑势攀至巅峰的刹那,他手腕一沉,剑锋骤然回收半寸,同时腰身微拧,带动全身气劲逆旋一周,竟在收势瞬间形成一股回旋之力。
屋内烛火齐灭。
黑暗降临的一瞬,剑归鞘。
紧接着,烛芯复燃,火光摇曳,映照着他静立的身影。
他没动,也没有说话。
但呼吸已稳,眼神清明。
他知道,成了。
这一剑,不再是孤军奋战的绝杀,而是统帅三军后的从容收兵。有进有退,有攻有守,杀意藏于无形,变数生于一线。
他盘膝坐下,将剑横于膝前,双手轻抚剑鞘。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墨风巡哨归来,在门外停了一下,又悄然离去。
诸葛雄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庙内只剩他一人。
远处山脊上,守卒依旧盯着 horizon,弓弦绷紧,手指搭在箭尾。他忽然察觉什么,猛地抬头——
北岭上方,一只信鹰正试图低飞穿越,尚未靠近哨塔,便被三支响箭交叉锁定,被迫折向坠落。
枯草丛中,翅膀扑腾了几下,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