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率众闯毒阵,诸葛罗盘解玄关。
金汁解毒成笑谈,轮椅轻拍白骨寒。
草庐外,朔风卷着谷中药尘特有的苦涩气息。江云帆走到兀自对着水车出神的史任轮椅旁,语气带着一丝焦躁:
“史神医,这法子……当真管用?晚辈只觉体内寒气非但未消,反倒如附骨之疽,越发凝实厚重了!”
史任恍若未闻,枯槁的身躯陷在轮椅里,浑浊的眼珠倒映着吱呀转动的木轮水影,仿佛那单调的韵律中藏着祛除九煞的终极奥秘。
江云帆见状,只得将满腹疑虑咽下,寻了块青石在旁坐下,陪着这古怪神医一同“发呆”。
“轰——!隆!!!”
谷口方向,骤然传来沉闷如雷的巨响!紧接着,破阵的轰鸣一声紧过一声,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竟比往日猛烈十倍不止,飞速逼近草庐所在的核心区域!
巨大的震动终于惊醒了沉思中的史任。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暴戾,喉间发出不满的咕哝:“聒噪!又是哪个短命鬼急着投胎?”枯瘦如鸡爪的手猛地探入轮椅下方,摸出几面颜色诡异、绘着扭曲符文的三角小旗,看也不看,随手便朝侧方空地掷去!
小旗没入土中,不见踪影。江云帆心头一凛,这是引动谷内更凶险毒阵的手法!他急声道:“神医!来人中有位阵法大家诸葛辛!晚辈曾在遁甲宗领教过其手段!谷口阵法怕是挡他不住!为免牵连神医,晚辈还是暂避……”
“哼!”史任猛地一拂破旧衣袖,浑浊的眼珠射出骇人精光,“老夫行医一甲子,只有病人求我,从无病人避祸!再者——”他嘴角咧开一个森然冷笑,“万毒阵……岂是区区阵法师能窥破的?!”
江云帆深知史任诡异莫测的手段,但诸葛辛与焚天联手,绝非易与之辈。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悄然隐入草庐之内。几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间,一群人已气势汹汹冲破最后一道毒瘴屏障,出现在草舍前的空地上。
领头之人,正是光头黑面、煞气腾腾的焚天,其身侧跟着一位手持古朴罗盘、长须飘飘的白面老者——正是阵法大师诸葛辛!众人目光如电,瞬间锁定草庐前的史任。
“鄙人焚天,见过史神医。”往日里不可一世的焚天,此刻竟将姿态放得极低,抱拳行礼,声音刻意放缓。
史任却恍若未闻,眼皮一耷拉,竟在轮椅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脑袋一歪,发出细微的鼾声,仿佛当真酣睡过去。
焚天眼角抽搐,强压怒气,声音愈发“柔和”:“我等贸然闯入,扰了神医清修,实属不该,万望神医海涵……”
回应他的,只有史任均匀的“鼾声”。
焚天身后一名脾气火爆的壮汉终于按捺不住,一步踏出,厉声喝道:“兀那老鬼!装聋作哑给谁看?我等……”
“住口!”焚天脸色剧变,厉声喝止,却已迟了!
轮椅上“酣睡”的史任骤然抬头!那双泛着死鱼白的眼珠,冰冷地钉在开口的壮汉脸上,嘴角勾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枯手,食指轻轻一叩。
“不好!退!”焚天亡魂大冒,双掌狂推,雄浑罡气瞬间在身前布下厚厚气墙,同时扯着身旁诸葛辛等人暴退数丈!
那壮汉也想退,双脚却如同被无形的毒藤缠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只觉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息自脚底瞬间蔓延全身,连惊呼都未及发出,整个人便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啪嗒”一声软倒在地,化作一滩包裹在完好皮囊里的肉泥!更恐怖的是,他那张脸如同被拍扁的面饼,五官清晰可见,却失去了所有支撑,软塌塌地糊在地上,眼珠还在茫然地转动。
焚天等人目睹这诡异恐怖的一幕,饶是杀人如麻,也不禁遍体生寒,头皮发炸。
焚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杀意,声音干涩地再次开口,姿态放得更低:“史神医息怒!此獠口无遮拦,死有余辜!我等此来只为寻一人,绝无冒犯神医之意!寻到此人,即刻便走!”
史任那死白的眼珠缓缓转向焚天,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此地,只有病人。无尔等所寻之人。滚!否则……”他枯手再次搭上冰冷的轮椅扶手。
焚天脸色铁青,牙关几乎咬碎,却终究不敢再触怒这尊煞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叨扰了!告辞!”说罢,恨恨地一挥手,带着惊魂未定的手下迅速退走,连那滩“肉泥”都不敢再看一眼。
待焚天等人身影消失在谷口毒雾中,江云帆才从草庐闪出,面带愧色:“神医,是晚辈连累您了。焚天此獠睚眦必报,此番退走,必有后招。晚辈还是……”
“聒噪!”史任不耐烦地打断他,浑浊的目光又投向那吱呀作响的水车,“滚一边去!莫扰老夫思量!”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拂去了一只恼人的苍蝇。
江云帆只得苦笑退开。
谷外,密林边缘。
诸葛辛看着焚天那张因暴怒和憋屈而扭曲的黑脸,沉声道:“老焚,就这么算了?”
焚天一拳砸在身旁古树上,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裂,木屑纷飞:“不算又能如何?!那老鬼的手段你也见了!无声无息,防不胜防!谷内毒阵与他的毒功结合,根本就是龙潭虎穴!”
“阵法交给我,尚可周旋。但那无孔不入的剧毒……”诸葛辛眉头紧锁,抚摸着手中罗盘,“确实棘手,史任此人,能不得罪自然最好,但如今已撕破脸皮,若不能一举根除,以其在江湖上的地位和那身鬼神莫测的毒术,日后必成我教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