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佑也看见了。他猛地蹲下，抓起木牌：“这哪来的？”
少年迷迷糊糊睁眼：“…货栈…发的…”
“哪个货栈？西码头那个？”赵天佑急问，“周掌柜在哪儿？”
少年却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这时营门再次打开。进来个陌生男人——约莫四十岁，穿着细棉布长衫，面皮白净，不像寻常百姓。他身后跟着个戴斗笠的随从，拎着个药箱。
络腮胡官差立刻迎上去，点头哈腰：“您老怎么亲自来了？”
男人没理他，目光扫过营区，最后落在白芷身上：“新来的医师？”声音温和，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白芷站起身：“略懂医术。”
男人微笑：“我是府衙派来的医官。”他示意随从打开药箱，“这些药材，你看看可用否？”
药箱里竟是齐全的黄连、黄芩，甚至还有几包配好的药丸。白芷一怔：“大人既有药，为何不早…”
“疫病凶险，需谨慎用药。”男人打断她，取出一包药粉，“你先试试这个。”
白芷接过药粉闻了闻——气味刺鼻，混着莫名的酸味。“这是何配方？”她疑惑道，“似乎多了几位燥烈的药材？”
男人面色不变：“特效方子。”他转向络腮胡，“带她去试药。”
络腮胡正要上前，铁心突然横跨一步挡在白芷身前：“大人，试药总得先说清成分。”
男人眼神一冷：“你是何人？”
“病人家属。”铁心平静道，“总不能胡乱用药。”
气氛陡然紧张。墨言不知何时已挪到男人侧后方，手隐在袖中。陆轻尘紧张地拽着赵天佑的衣角。
突然，西边草棚传来尖叫：“死人啦！又死一个！”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几个官差正拖拽一具尸体。那尸体异常消瘦，皮肤呈诡异的灰黑色。
男人借机后退：“既然不信，本官也不强求。”他示意随从收起药箱，“你们好自为之。”说罢匆匆离去。
白芷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异常——那随从走时左脚微跛，而药箱拎带上有块深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铁心大哥，”她低声道，“那药箱…”
铁心微微点头：“看见了。”他目光转向篱笆外——男人并未走远，正和里正在墙角低声交谈。里正躬着腰，不断点头，男人则递过个小布袋。
赵天佑突然扯了扯铁心衣袖，声音发紧：“看那随从的左手！”
随从抬手比划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一道狰狞的刀疤蜿蜒而上，而拇指内侧，隐约可见青色的船锚刺青。
四海商行护卫队的标记。
铁心眼神骤然锐利。他缓缓握紧刀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穿长衫的男人。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视线与铁心相撞的瞬间，他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墨言。”铁心低声唤道。
黑影悄无声息地没入草棚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