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他们敢将主意打到朝颜头上......
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举报!
这个念头一起,竟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镇定。
是了,举报前朝余孽,这是泼天的大功!
即便太子不喜他,如此大功足以震动朝野,按律足以让他连升数级!五品?甚至四品?皆有可能!
届时,他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而非他人掌中棋子。
难怪......难怪沈烨给的资料只谈家族情谊,绝口不提前朝二字,是怕沈昭知晓真相后,反手便将他们卖了个干净,换来锦绣前程!
沈昭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讥讽。
也难怪会有人暗中搜查他家中老屋,定是上次会面,沈烨试探出沈昭对往事一无所知,生怕其父母留下什么凭证,故而欲抢先销毁,不留后患!
万幸!万幸父亲将手札藏得极为隐秘,竟被他找到了。
这不仅是与神焰族周旋的保命符,更是未来若需举报时,钉死他们的铁证!
若无此物,他至今仍被蒙在鼓里,他日东窗事发,他这“余孽党羽”的罪名坐实,便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此刻,证据在手,他心中已有了底气,不再全然被动。
当下最紧要之事有二: 其一,立刻将父亲的手札秘密拓印数份,遣绝对心腹保管,若他出事,此物证分不同路线送往京城,交由丞相府。
此为最后的退路,若神焰族出尔反尔,或欲对朝颜不利,这些拓本便是射向他们的利箭,足以保自身无恙,甚至反杀。
其二,必须尽快确认,神焰族对朝颜究竟是何意图。
心思既定,沈昭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凛冽的寒气,提笔蘸墨,铺开信笺。
笔尖在灯下凝滞片刻,旋即落笔,力透纸背:“族兄烨亲启:年关将至,雪夜甚寒,弟有要事相商,关乎家族前路,望明日一晤。”
信纸被轻轻吹干,折叠收起。
沈昭推开窗,一股寒风裹着雪片扑面而来,刺骨的冷意却让他头脑愈发清明。
窗外,天地皆白,仿佛要掩盖世间一切污秽与阴谋。
但他的路,已在雪中清晰起来。
次日,沈昭命人找来拓印的工具,他要亲自拓印保存。
......
次日清晨,沈昭照常去当值。
午时钟响,沈昭特意绕到大街最喧闹的食肆区,就在卖胡饼的摊子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又出现了。
大汉正捧着羊肉馍大嚼,见到沈昭看过来时瞳孔骤缩,转身就要没入人群。
“壮士留步!”沈昭抢先拦住去路,声音明朗如常,“那日承蒙相助,一直未曾道谢。今日恰巧遇上,可否赏脸共饮一杯?”
大汉攥紧手中的馍,油汁从指缝间渗出。
四周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几个书生正从书画铺里出来,更远处还有巡城卫兵的皮靴声。
他盯着沈昭一身绿色公服,终是粗声道:“小人不敢当。”
“何必推辞?”沈昭笑着指向临街酒楼,“醉仙楼的二十年杏花春,莫非还比不上兄台手中的羊肉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