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将前章那鼠穴深处的惨烈与妖物逼近的窒息感猛地提起,惊堂木的余音尚在梁间震颤。他枯瘦的身躯微微前倾,浑浊的双眼在灯火下竟射出两道利刃般的寒光,死死钉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正与那洞穴深处的阴影对峙。
“狭路相逢,唯勇者存!”他开口,声音不再是嘶哑,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铿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血块,“那张猎户眼见阴影逼近,妖气如潮,心知已无退路,唯有以命相搏!他猛地将身后一名受伤的同伴推向侧旁一道狭窄石缝,吼道:‘躲进去!无论听到什么,莫出来!’”
“随即,他转身,面对那充斥整个洞穴通道的庞大阴影,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狼般的咆哮,不退反进,竟主动冲向妖气最浓处!剩余三名尚能站立的青壮,被他这决死的气势所激,也红着眼,嘶吼着跟上!”
火把的光芒,终于勉强照亮了那阴影的本体!
说书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入骨髓的惊骇:
“那哪里是什么巨鼠?分明是一个由无数黑鼠密密麻麻、相互纠缠、融合而成的……难以名状的怪物!其主体隐约呈现出一个臃肿不堪的人形轮廓,高近一丈,周身不断有老鼠钻进钻出,蠕动着,嘶叫着。顶部,数百双绿油油的鼠眼密集镶嵌,闪烁着疯狂的怨毒。一张扭曲变形、似人似鼠的巨口咧开,滴落着腥臭粘稠的涎液,发出那‘嘻嘻’的怪笑!”
“血食……新鲜的血食……” 那融合的怪物发出沙哑的呓语,一条由无数鼠尾拧成的、如同巨蟒般的触手,带着恶风,猛地扫向冲来的张猎户!
“张猎户身形矫健,一个翻滚险险避开,手中钢叉顺势狠狠刺入那触手之中!然而,钢叉如同刺入烂泥,瞬间便被无数涌上的小鼠包裹、啃噬!那触手只是微微一滞,便继续横扫,一名躲闪不及的青壮被拦腰击中,惨叫一声,筋骨尽碎,当场毙命!”
“另一条由鼠群凝聚的利爪当头抓下!又一名青壮被开膛破肚,鲜血内脏泼洒一地,瞬间便被蜂拥而上的鼠群淹没分食!”
“绝望!彻底的绝望!在这非人力可敌的妖物面前,凡人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张猎户目眦欲裂,看着同伴惨死,看着那怪物巨口中似乎还残留着孩童衣物的碎片,一股焚心蚀骨的恨意与疯狂彻底淹没了他!他猛地扔掉已不堪用的钢叉,探手入怀,掏出了最后一个皮囊——那是他预留的、浓度最高的火油!”
“他娘的,妖孽!一起死吧!” 他发出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不退反进,迎着那再次抓来的鼠爪,将整袋火油猛地泼向那怪物的核心——那张扭曲的巨口!同时,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即将熄灭的火把,狠狠掷了进去!
“噗——轰!!!”
并非剧烈的爆炸,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点燃了浸水湿柴的轰响!那怪物核心处猛地爆开一团巨大的、粘稠的火焰!火焰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伴随着无数老鼠临死前汇聚成的、尖锐到撕裂灵魂的集体惨嚎!
那由鼠群凝聚的怪物剧烈地颤抖、扭曲、崩解!无数燃烧的老鼠如同火星般四散溅射,将整个洞穴映得如同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