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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戏偶惊魂(中)(1 / 2)

说书老人将桌上的油灯捻得只剩豆大一点微光,他的脸隐在浓重的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上回说到,德庆班被困落魂坡,红衣戏偶索命在即,瞎眼老妪言明,需在子时唱完《血冤录》,方能挣得一线生机。”老人干涩的喉咙吞咽了一下,“今夜,咱们便看看这出鬼戏,究竟如何开锣……”

德庆班剩下的七八个人,围坐在后台破败的厢房里,面如死灰。窗外,天色彻底暗沉下来,雨还在下,敲打着残破的窗纸,如同催命的鼓点。

《血冤录》!这出戏他们大多只是听过名头,据说讲的是一代名伶被权贵逼死,化作厉鬼复仇的故事。因戏文太过阴邪,演出时常伴怪事,早已被各地班社列为禁忌,莫说唱全本,就是平日里提,都觉晦气。

“班主……这,这戏谁还记得全本?”一个拉胡琴的老乐师颤声问道,他的手到现在还在发抖。

吴老倌脸色铁青,他走南闯北多年,隐约记得一些片段,但离“唱全”差得太远。他看向角落里蜷缩着的,唯一可能知道全本的人——班里的老生,程玉山。程玉山年轻时曾在一个大班子待过,据说见识过这出戏。

程玉山此刻双目紧闭,嘴唇哆嗦着,喃喃道:“不能唱……唱了就得死……那戏文里……有真东西……”

“不唱现在就得死!”吴老倌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低吼道,“老程!想想彩云,想想小癞子,想想鼓佬!你想大家都折在这里吗?!”

程玉山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和恐惧,他看了看周围人绝望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最终颓然地点了点头。

时间紧迫,众人也顾不得害怕,围拢过来,听程玉山磕磕绊绊地回忆戏文、唱腔、身段。那戏词幽怨愤懑,唱腔诡谲多变,听得人脊背发凉。尤其是最后一段,厉鬼登台索命,需要主演展现出极大的怨气和……一种非人的状态。

“谁来……谁来演这‘血衣伶’?”程玉山沙哑地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这是戏里的核心,也是今夜能否过关的关键。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演这角色,无异于主动将自己送到那邪偶面前!

一片死寂中,一个略显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我来。”

是班子里最年轻的旦角,名叫小袖。她原本是彩云的徒弟,性子怯懦,此刻却站了出来,脸色苍白,但眼神里有种豁出去的决绝。“彩云姐待我如亲妹……我不能让她白死。”

吴老倌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子时将近。风雨似乎更狂了些,老戏台在风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前台,那红衣戏偶被强行“请”到了观众席正中的一把太师椅上,面朝舞台。它那描画出的眉眼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更显邪异,嘴角的弧度仿佛在嘲弄众人的徒劳。

后台,众人勉强勾了脸,穿上了能找到的最接近的行头。小袖穿着一身不知从哪个箱底翻出的、略显宽大的白色戏服(无人敢用红色),坐在镜前,由程玉山最后给她勾画眉眼。那油彩冰冷刺骨,程玉山的手抖得厉害。

“记住,”程玉山低声道,“唱到最后,‘她’来了的时候……你……你什么都别想,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小袖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被画得凄厉怨毒的脸,打了个寒颤,用力点头。

“铛——!”

破锣被敲响,声音喑哑,如同丧钟。子时已到!

胡琴拉起,声音凄厉跑调,在空荡的戏台和风雨声中,更添几分鬼气。戏,开场了。

起初还算顺利,虽然人人心中恐惧,唱念做打勉强撑住了场面。那观众席上的戏偶,静静地“坐”着,似乎并无异动。